岐黃

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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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博宇確實在找錢木。他躺在病**,此時的他已經懶得下床了。走到醫生辦公室對於他也是奢侈,就是扶著牆走,喘著氣歇上五次,他也走不動了。

他啃食一個甜而脆的蘋果,啃幾口就想放下。他對一切都表現出了淡漠,無力擁有,無力燃起那份熱情。但是有一件事,他卻在心裏牽掛著,怎麽也割舍不下。

“錢主任。”宋博宇叫了一句走進病房的錢木。宋博宇住的是一個小單人間,房間除了病床之外幾乎放不下什麽東西。

錢木看到躺在**的宋博宇,人瘦得完全脫了形,他的眼睛和皮膚有些發黃,像暗黃色的香蕉皮。錢木知道,這是肝轉移造成的。才幾天的時間,宋博宇就完全麵目全非了。

“錢阿姨,這幾天我一直找您。”宋博宇把錢木主任改成了錢阿姨,這個稱謂的微妙變化,正反映了宋博宇此刻想說的話。

“我想求您一件事。”宋博宇是個聰明小夥子,他不想拐彎抹角地扯別的,直接切入主題。

“求我?”

錢木腦子裏轉了幾個彎。沒有馬上痛快地答應宋博宇。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錢阿姨,您看我現在都這樣了,就可憐可憐我,滿足我這個哀求吧。”宋博宇笑了,露出了好看的小虎牙。

看到宋博宇的笑,錢木的心徹底軟了,這個年輕的生命真的太可惜了。

“你不要總想那些,我們一起努力讓你慢慢好起來。”

安慰、給病人一個美好的希望,是每一個醫生高舉的美麗謊言,不是欺騙,是善意的美好。

“錢阿姨,我知道你和我爸爸老宋年輕時認識,要不你們再續前緣吧。這麽多年,今天上蒼讓你們再次相遇,這本身就是緣分未盡。”宋博宇一直叫自己的爸爸老宋。這個稱謂越過羈絆,是他們親昵的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