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婉心中有事,自然也懒得与他们多言,恁凭师弟与双福交心嘻哈。反正一个是自己贴心的师弟、一个是公子的体己小厮,若两人成为好友自然对她将来与府里各人周旋能多了几个可信之人。
午膳时分,除了公子卧床不来,夫人安排了众人同用午餐,大嫂见着昭婉便坐在一块,两人拉了会家常。
而后,午膳毕,夫人便将昭婉喊到虔敬堂单独谈话。
始一入座,夫人开门见山。“莫教头,听闻你上午来求见过老身,可有何事?”
昭婉略作思忖禀道:“夫人,昭婉急需支取银两,但不知找谁去取?”
“哦!”夫人眨了眨眼,想了想。“莫教头来我府里效命已然两月了,按说报酬当逐月发放,奈何你与篱儿此番往来给耽搁,如今回来了,老身这就问问管家与账房,命他们按时付你酬劳吧!”
“多谢夫人,昭婉的酬劳先不急,支取银两是为了老爷。”
“啊!那你还不早说,需要多少?”
“五百两银票。”
夫人听罢点点首,眸光泛滥。“莫教头可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昭婉起身抱拳禀道:“禀夫人,如今不仅仅需要五百两银票,还需要公子今夜亥时三刻与昭婉一道前往一处。”
“篱儿?他身体虚弱,还在病榻之上,今夜能行吗?”夫人不禁蛾眉紧锁。
“公子已恢复了几分,不若由昭婉去问问公子身子可承受得住而后再做打算?”昭婉乖顺地站起候示。
夫人沉吟片刻,起身。“如此,你去找杨管家到账房支取五百两银票,老身找李郎中去篱儿那瞧瞧。”
“是!”昭婉领命。
与夫人各自行动,昭婉心下也多了几分坚定,她必须要替高府做些事,必须令夫人对她留下好感,从今往后与师弟的栖身之地可就在高府了,她不得不为师弟着想。再者,两年之约,她必须遵守,待两年之后,无论公子会与她多少银子作为犒赏,她都可以与公子做个了结。
再个,她与公子之间的默契使得她相信依靠公子或许真的能追蹑到她亲生父母的下落。为今,只消耐心等待机会。
找到杨管家一道去了账房支取五百两银票,而后,昭婉便一路朝公子的寝屋赶来。
来来去去,公子哥躺在榻上,李郎中细细诊脉,写下方子,而后便交给月荷,托付她去为公子再抓一服药来。起身,又对夫人禀报说公子无碍了,可以的话也能下来床榻走动走动。
夫人顺心地颔首微笑。“好,有劳李郎中,这番老身也就放心了。”
一摆手,挥退了李郎中,华云岚招招手。“莫教头,你来。”
“什么莫教头啊!娘亲这般称呼倒显得生分了,就叫她昭婉吧!孩儿都这么称呼她了,娘亲自可不必见外。”高篱说着,面上露出浅浅一笑,眸光就与昭婉墨黑的双瞳相遇。
昭婉曲徇地莲步移至夫人身旁,听候吩咐。自然,她那对墨瞳一霎间就被公子牢牢锁定,不免她心中一晃,差点失仪责他。
好在,夫人适时开口,扰乱了她的心思。“好!那娘亲以后就叫她昭婉,这样该亲近多了吧?”夫人是说给公子听的。面上噙笑,又看着昭婉,食指指向床榻边沿。“昭婉坐下,不必太拘束,老身与你俩多聊两句。”
可见,夫人知道篱儿即将康愈,面上怡悦的紧,再个昭婉有计划找出老爷的下落,夫人当然想和他们俩一道商略一气的。
昭婉自是会意,顺从地坐下,虽然离公子太近,但她设法将身子尽量面向夫人,以期减少与他目光更多的交汇。
夫人看了看昭婉,又瞧了瞧篱儿,这样的一对璧人,天生的登对。忍不住,夫人赞道:“昭婉天姿国色,比起老身年轻那会还要美上三分,瞧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夫人岔开话题令昭婉骇怪,顿时羞赧不已,面上泛起红潮。粉嫩的香腮桃红一片,这会她也想赶紧打破尴尬气氛。“夫人,是不是该问问公子体力可恢复得几分,能否下床走动。”
“为何要我下床?我现在就赖在**了,好生安逸,不想走动。”高篱朝她投去一眸焕烂。
昭婉顾忌夫人在旁,不敢太过造次,否则早就狠狠剜了他一眼。“公子有所不知,昭婉请你下床是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我也不下床,反正我就赖床不起了。”高篱得意洋洋。
孰料夫人眸光一紧,替昭婉先剜了篱儿一眼。“哼!昭婉与为娘来找你可都是为了正事。”
听娘亲这般说辞,高篱心中一揆度,估摸了大半,料必是为了寻找父亲。可为何偏要他下床呢?高篱一时不明就里,自然无解。“可是为了父亲的缘故?”
娘亲面上顿时失去笑意,颔首叹道:“一日没找到你父亲的下落,为娘就无法安心,娘亲我……”说着,夫人又掉下了珠泪。
“娘亲别哭,孩儿当倾尽全力也要找到父亲的下落,就请娘亲快快告诉孩儿可有什么消息。”高篱说着就掀开了衾被,欲下床。
夫人连忙从褥垫椅子上起身,取来袄袍,亲自为儿子穿衣。一壁穿一壁絮叨。“我儿急什么?试试不行再回**去。”
见夫人都亲自动手,昭婉自不敢坐视不管,亦伸出一只如雪似凝脂剔透的柔荑,扶着公子哥的臂弯。孰料公子哥身子尚虚,没走两步,便觉双腿无力,往后趔趄,就要跌倒,情急之下,昭婉遂两只柔荑皆使上力一不小心就与公子的手儿紧紧握到了一起。
幸得两位女人家相扶,公子后退一步跌坐在床沿边,喘着气,摇头叹息。亦觉着自己的胸前起伏不定。
一对璧人的手儿紧紧相扶,昭婉早已忘记男女授受不亲的察觉,柳叶眉紧蹙,担忧地看着公子哥。
霎时面色苍白无比,垂首吐纳气息。高篱病弱般嗫喏道:“我真没用,空读死书,奈何读书亦不成功。”
这番自责在娘亲听来只有心痛。“篱儿啊!你不用操之过急,昭婉说到今夜亥时三刻需要你作陪,这会你多卧床歇着,到了夜里再试试看,若不行就让昭婉再做打算。”
听闻亥时三刻,他登时明白了昭婉的用意。眸光无力,却也抬起头来,幽深双眸盯着昭婉,而后点首,以示他知道昭婉是打算去找“包打听”
就在此时,终于寤觉了的小翠匆匆用过些饭食便连忙赶来公子哥的寝屋。眼前,公子的手儿正紧紧抓着莫教头的柔荑,这仿佛晴空一道霹雳差点将小翠当场劈晕了过去。
她用尽全力,克制心中的错愕,平定了七分心境,缓步行到公子榻旁。“夫人。”小翠一个福身问好,而后起身,小山眉蹙起,幽怨的眸光看着公子哥。
“小翠,你来啦?”高篱有气无力。
“这是怎么了,二公子打算起身?”小翠见二公子已然穿上袄袍。
“看来暂时还起不了床,方才差点厥倒!”昭婉实话实说而已。
岂知,小翠听闻连忙脱口而出指摘道:“二公子身子未痊愈,是何故昭婉姐姐来此却让二公子起床,若伤了身子,谁能担当的起?”
此话一出,夫人听出小翠嗔怪昭婉。虽然篱儿身子要紧,但查探救出老爷之事更为重大,夫人又能怎么办?不过让儿子试试能不能行走而已,不可的话再与昭婉商略也成。是故,小翠的言辞直指昭婉也的确有些过头,夫人自当该出言为昭婉疏解的。
“小翠,篱儿起床是老身的主意,与昭婉无干。篱儿也没什么大碍,不必过分担忧。来帮老身服侍公子躺下吧!”夫人说着便后退两步。
小翠连忙称“是”而后便伸纤手去帮着公子褪去袄袍,轻轻地,扶着公子后背慢慢躺下。此时此刻,高篱的手儿依然不舍松开昭婉的柔荑。
眸光一扫,小翠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她拽了拽衾被给公子盖上,这会昭婉似乎才有察觉,立时挣脱了自己的柔荑,面上留着潮红未全散。
眸光秋水涟涟,瞥了一眼公子,昭婉便快速起身,眨了眨明澈的双眸,看着夫人禀道:“公子身子还需多多休养,昭婉也不敢再打扰,就先行出府与家丁们查探消息,待晚膳之后再来瞧瞧公子可否适宜下床,若还不能,昭婉自当另做打算。”
“也好,篱儿这番归来也的确劳顿过头,老身不想再让篱儿受到任何伤害。”夫人面上肃穆,语调和缓,但用词甚是平淡而峻厉。
颔首,昭婉也该懂得公子哥是夫人的心肝宝贝,决不能出半点意外的。抱拳俯身,告退。她只能先出府再做思虑。
找到杨管家得知大春被安排在杨管家的隔壁,昭婉亦谢过杨管家,而后便令大春与她出门赶往一处,因为那处是她无法释疑之地,自是从公子哥那知道这处之后。
大春将仅有的包袱从昌平院里取出带到新屋子,与杨管家安排的小厮说了两句客套话,拜托小厮帮忙整理,他便与师姐再度出府,亦决心勠力为师姐也为高家尽职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