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歿(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再遇古寧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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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昭婉分神之際,高籬抬起自個右手瞧了眼。“昭婉,我這右手恐需些時日才能恢複,這段日子,我就待在玉竹居了,你可要好生服侍我呀!”

緩過神來,昭婉愧疚的眸光盯著高籬的右手。她輕輕地點頭。“夫君放心,昭婉一定會服侍好你,待你手掌傷口複原再允準你離開玉竹居。”

高籬舒眉,銳目一睜。“你我二人可有些時日獨處啊!你可想好了,夫妻同床共枕,時日久了難免會逾越的!”

言罷,高籬壞壞一笑。而昭婉聽言自然明白,瓊肌頃時羞紅一片,赤暈染滿嬌顏。

盈盈水眸側望了一眼高籬。“夫君,你……你莫急,昭婉早晚會從了你的,你不要急於求成就好。”

方才還令高籬大喜過望,此刻猶如落入冰窟,什麽期望都沒了。

瞧見高籬不言不語,噙笑的麵上再度多了幾分肅穆,昭婉於心不忍,於是“嗬嗬”一笑。“待夫君手掌恢複之日,賤妾就從了你,可好?”說完,昭婉那麵上就再也尋不得一處未染赤紅的地方了。

她抬起衣袂遮蔽著絕美的容顏,怕是羞得不敢見人了。

“騰地”高籬怡悅難製急速站起。“真的?”“哈哈哈!好,我……我這手掌得了薛郎中的藥膏必定不多幾日便可複原。昭婉既然與我立下誓言,從此便不可違約了。我……我明日再去拜謁薛郎中求他老人家早早治好我這手掌。”

昭婉顧不了他多言,反正羞澀難當,她一扭腰,嬌嬌地蹴踏兩腳,轉身竟蓮步快移地從高籬身旁穿過,出了寢屋。

竹居清幽,且昭婉這間寢屋乃是最精良的單間,不僅內飾奢華,窗牖清風徐徐,北南通透。高籬未阻止昭婉離去,端起茶水輕啜一口,放下,再瞧瞧自個的右手,竟歡喜不已,而後眸光盯著床榻瞧去。

薄衾絲滑,鴛鴦繡枕。清麗姸美的昭婉第一回養傷在此的記憶仿佛就在眼前。他漸漸瞧得入了神。

一連三日,夫婦二人都同床共枕,但高籬從不敢逾越,隻能側臥昭婉身旁,煎熬難耐,但他還是忍了過去。

覺著手掌不甚隱隱作痛了,反而有些蝕癢鑽心,高籬便決定今日自個獨自去薛郎中那再求得好的藥膏盡快治好右掌,那般與昭婉的約定就可實現了。

夫君與孔多海交好算好事一件,昭婉沒必要阻攔,是故,她送夫君出了玉竹居,目送雙福駕車送他離去,這才叫來幾名暗衛跟去隨護側旁,她即使不在夫君身旁,心裏總該能更加踏實。

與何媽媽閑話家常,談說人間冷暖。昭婉覺著何媽媽果然睿智,雖然她老人家隻區區一個奴婢下人,但懂得的事務卻令昭婉為之讚歎。

主仆二人閑談甚歡之時,門外有人來訪。待稟明玉竹居裏的女主人家後,小廝這才開啟玉竹居厚重的大門。

昭婉立在居內,眸光平淡地瞧著對麵之人。“古公子此來不巧,夫君前腳出門,你這後腳就來了,不若改日讓夫君前去你府上拜訪一番吧!”

古寧昌手執錦盒,眸光燦爛。瞧著羸弱的身板卻也挺拔端正。“無妨,少奶奶,你我也算舊識,我這便與你說上幾句話便走。”

蹙眉,昭婉心下雖極不情願,但她隱約猜到,古寧昌這手中所掬之物定是“玄赤木武聖”。高家的鎮宅之寶若再不設法拿回,恐公公、婆婆就要急的食不下、寐不香,打算派人去古府索要了。是故,昭婉略作思忖,頷首道:“好,古公子請進。”

古寧昌昂首闊步,銳目四處掃視,無意間打探得來高籬竟有此雅居,他遂決定將久未歸還的“玄赤木武聖”就送到玉竹居來,也好與高籬閑敘一番,再個就是一睹程昭婉猶如仙女的絕色佳顏。而再見程昭婉的念頭比之送回“玄赤木武聖”更加令古寧昌向往來玉竹居。

翩翩公子哥,雖不及高籬俊朗異常,但古寧昌睿智絕不在高籬之下,且為人沉著穩健,若平淡相交也無甚擔憂,隻怕他心懷不軌。此人的才思恐會令人設防。

步履輕緩,消瘦的麵龐噙著淡淡笑意。古寧昌一邊步入居內,一邊眸光時不時瞥向美妍無匹的昭婉。

遣去下人,昭婉與古寧昌端坐在臨水軒中。

“古公子請用茶!”昭婉儀態端莊,極力眸光遠眺池水,山石,不與古寧昌四目相對。

古寧昌知道昭婉乃是高籬的嬌妻了,這般美婦人是無論如何都輕薄不得的。但他打心底裏就被程昭婉給迷住了,京城一別之後便無時無刻不在奢望與美人的重逢。

如今,得償所願,但美人卻成了別人的妻子,古寧昌悔恨自個的境遇不佳。不過,與美人相對,說說話總算能緩解他多日來的相思之苦。

“少奶奶,今日在下冒昧前來,不想高兄卻一早離去。不過,少奶奶盛情款待倒令在下麵上榮光無限。哦!我堂姐借高家的寶物本該早早就歸還的,但奈何我送堂姐返京之後自個也出門遠遊去了,遂忘了此事,昨日才趕回府裏,想起便決定今日奉還。擔心高叔叔氣惱,是故打探高兄在玉山有此雅居便趕來送到高兄手上,起碼不用擔憂遭到高叔叔的詰責。”言罷,古寧昌端起茶杯呷了口,晶閃的眸光就朝昭婉瞥去。

昭婉腹語:當我們高家人是木偶嗎?早就派人打探過了,證實你出門不過幾日便趕回古府,如今說假話也不臉紅,真是令人不齒。

不過,昭婉決計不會捅破的,遂淡淡一笑。“古公子有心,難為你一直惦念著此事。不過,依我看,公公、婆婆二老為人親善,尤其公公對古公子曆來大為讚賞,就算你遲遲送回“玄赤木武聖”交到他手上,料必公公也不會責怪古公子的。”

頷首,古寧昌放下茶盞,打開錦盒。“少奶奶請看,玄赤木武聖完好無損地送回來了,請少奶奶務必交到高兄的手上。”

“這個自然,奴家不用說也會讓夫君早日將我高家鎮宅之寶送回府裏的。”昭婉言說不冷不熱,依舊端坐秀雅。

一陣清風拂來,說不明道不清的淡雅彌香入了古寧昌的鼻息,從未有過的醉人感觸,他不禁爛漫了心田,仿若春花蕊開,秋桂宜人。

心田大亂,可古寧昌處事不變的本領倒有幾分,就算覺著美不勝收了他還能若無其事。遂不提幽香來自何處,反倒岔開話題。“聽聞你襟州程家曾遭人構陷,落得家破人亡。如今程家得了你夫家的襄助已經再度重建家業,此番真個可喜可賀。”

昭婉心下一沉,猜不透古寧昌說話之深意。要知道四王爺欲治高家的罪已經毋庸置疑了。而督查王禦史及邊疆李思虞大哥的翁家大將軍二人暗中襄助,才使得朝廷暫且有心偏癱高家,遂四王爺徹查宋知府之後並未如願一舉拿下玉湘城第一巨賈的高家。而況,王妃與古寧昌到底站在哪一邊還是未解之謎。若說有古寧昌與王妃側旁幫襯,那四王爺打消治罪高家的念頭便更加不在話下了。

然,程家之所以遭到抄家,乃是與地方官員勾結所致,如今高家膽敢明目張膽助力程家重建,這其中的隱晦恐無法料想。假使四王爺因此告到當今聖上那去也算是高家的一宗罪。

昭婉自然明白其中利害關聯。別說高家再無虧欠程家一說,此刻一招行錯,恐還會連累高家,那般,高家豈不危矣?

赤唇微啟。“不過是修葺程府曾經的殘垣斷壁,夫家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古寧昌會意,雙眼一眯,“哈哈”一笑。“程家遭抄家都六年了,什麽是是非非也都過去了。遑論如今聖上寬宏開明,就算程家再度崛起,想必聖上也不會計較了。倒是……”

昭婉最怕古寧昌話中有話,因著此人十分重要,若為高家所用,四王爺自然會遭古寧昌掣肘。若非,古寧昌火上澆油,對高家而言比之暗中使壞的馮開更加危險。

“倒是什麽?古公子不妨直言,昭婉願聽其詳。”她稍稍側顏,清腴冠絕的瓊顏便與古寧昌一對渴慕的雙眸相遇。

眸光幽深,古寧昌咧嘴一笑,而後掀唇說道:“倒是你高家近來招惹是非,就有人告發到朝中大員那去。”

水眸一凝,蹙起柳葉眉,昭婉故作驚愕。“誰人與我高家過不去,偏偏誣害我高家呢?”

急急起身,兀立遠眺。臨水軒果然建對了地方,這般青山綠水,山花爛漫,真個入人眼目適意非常。

古寧昌一身錦衣,勁拔挺立,雖無高籬那般健闊,但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這份氣勢倒也不俗。“我也隻是略聽得一二,少奶奶若想知道,日後在下得了消息必定如實奉告。”

清風又來,衣衫飄飄。青絲招招,翠鬢蓬蓬。佳人聽罷垂首不悅,惆悵難抑,但卻也愁思出絕美的一番景致,令在側的古寧昌瞧見心生惻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