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忧愤,又如此遭他羞辱,昭婉一怒之下奋力出掌,弹开古宁昌,盛怒之下又飞踢一脚。
“啊!”古宁昌凄厉地鬼叫一声便全身觳觫不止。旋即口吐白沫厥了过去。
怎的了?出手太重了?方才心下乱糟糟,可能真个伤了他。
慌了神,昭婉立时奔出门外,唤来丫鬟、小厮,吩咐赶紧去寻郎中来。
跌跌撞撞,府上下人奔来奔去,都在担忧少主能不能醒过来。
程昭婉自知犯下大错,饱含珠泪瞬间滚落。她就在古宁昌的身旁,寸步不离。
无力的双眸微微启开,是她,天下无双的佳人。啊!她竟陪在他的身旁,幽怨的秋水眸也那么的哀泣。
闭上双眼,那痛楚无法散去。
十日后,玉竹居中。
“知语,你怎不早说?”高篱诘责,却也充斥无奈。
“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知语双膝跪地,泪如泉涌。
握紧双拳,他奋力击打竹桌。“啪”的声起,那竹桌便四分五裂。这力道甚强。
知语大惊,赶忙起身就将高篱的手儿掬在自个的柔掌之中,小心翼翼地查看。尚好,公子的手儿并未伤着,许是竹桌轻盈,一击便裂。
高篱亦垂首瞧了眼自个的右拳,果然无碍。虽然有些隐隐作痛。
苦涩一笑。“看来昭婉不在我身旁,这手也不易伤着了,更无需她替我操心。”眸中泛出泪光,高篱无奈地瞧着知语。“去,到文琪的墓前上炷香,磕头认错,祈求她的谅解。纵然她不在了,你的罪过也难以令人不怨怪。”
“是,奴婢这就去。”
逝者已逝,何必为难生者?罢了!罢了!还是去瞧瞧庵堂搭造的如何了?
前脚方迈出玉竹居大门,这暗卫便突兀现身。“启禀公子,据探骑来报,离玉山十里地发现冯开行踪。”
“他?这恶贼因何来此?毁了高家的罪魁祸首岂能轻易饶了他?”思忖一番,他吩咐暗卫再去查探,让暗卫布防,小心这恶贼赶来玉竹居作乱。
唤来杨管家一番如此如此令下,又与何妈妈交代几句,高篱便命人将玉竹居大门紧闭,他则令小厮驾马车去古府。
虽然,他与古宁昌有缔约,从今往后不得再见昭婉,可待在马车之上,吩咐小厮去报上名讳,相信古宁昌会出府一见的。
高篱岂知古宁昌这些日子遭罪了,且伤重卧床不起。
古府刘管家听闻高篱来见,即刻出府相迎。二人从古府后花园的小门入内。
熟悉的后花园令高篱心下感伤悲苦,强压黯然的心绪,前路便是小桥流水,轩阁碧池。
金阳和温,二人落座轩阁之中。高篱不知内里,只得含笑等候。
刘管家也不转弯,直言便道:“高公子,你来得不是时候啊!我家少主伤重,险些送命,不能前来迎接。但不知高公子所谓何事,老奴能做主的自当令公子称心就是。”
“哦?古公子怎的伤着了?”
“一言难尽啊!算了,日后再说,还请高公子明示,老奴也好安排。”
高篱猜测古宁昌伤得不轻,欲图借用古家兵丁一事就此作罢。“不必了,既然古公子身子有恙,那在下过些日子再来叨扰。哦!还请刘管家代为问候你家少主。这便告辞!”
话说高家暗卫召回的也不过四十多人,先需护卫玉竹居,而后才能调遣余下人马去截杀冯开。无非十多暗卫而已,且少了昭婉这等武艺精绝的高手统摄,贸然前去会不会打草惊蛇还拿不下冯开呢?
心中凌乱,这会他又想起刘管家说古宁昌的伤,且不便道明,其间可有何蹊跷呢?
玉竹居“博雅堂”内,高篱命小丫鬟研墨,他则挥毫写就一封密函,飞鸽传书去向京城。
不错,他依然担忧父亲——高学古的下场,需尽快筹谋,防备不时之需。
“启禀公子,冯开即将赶来玉山,是否动手拿他,请公子示下。”暗卫又来禀报。
高篱踱步来回,方才去求请古宁昌无着,若凭他衰落的高家这十多暗卫能得胜吗?
暗卫那双期待的眸光闪闪,上前两步欲启口又作罢,他该是想领命前去,奈何高家如今实力远不及曾经的皮毛,岂敢妄动。
直到暗卫也垂首丧气,等公子一声令下他好再去查探,也不能连冯开的去向也失去了呀?
气氛凝结,高篱停下脚步,蹙起眉峰,双手后负,挺拔傲然的雄姿不减。但他需作出决断,在无任何武艺精绝的高手襄助之下,由他来统摄仅仅十多暗卫去截杀冯开,若失败,极有可能他的小命也不保。
瞧见暗卫丧气的模样令高篱心中隐隐作痛,他这个高家的少主实在无能,如今明知仇人在何方亦不敢动人家毫毛,这算什么?无能、驽骀、胆小如鼠的废人吗?
不行,是生是死也要搏一搏了。冯开这高家的大仇人若今儿个轻易放走他,日后他还能服众?还能被下人们瞧得起?须知,高家的衰败于他脱不得干系呀!
“传令,除去护卫玉竹居的,余下暗卫与本公子一道去截杀冯开。”
那暗卫豁然,满脸笑意,抱拳领命而去。
发号施令倒是轻而易举,可他武艺全无,若想统摄高家十几暗卫截杀冯开怕是鸡蛋碰石头,非得智取不可。
记得昭婉曾在高府布设的那些机关,如今倒也可借鉴。所谓明箭易躲暗箭难防,他得命暗卫早些布设一番才可。
该知冯开深谙五行八卦,布设阵法更是精通,若在冯开面前布设机关必得出其不意,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好,就这般!”高篱自言自语,随后便迈步出发,他将与暗卫一道布设虚虚实实的陷阱,就等猎物上钩。
玉山山麓,冯开领着十多小喽啰欲往蜿蜒的山林进发。他此番为何来此并无人知晓。但他为人奸诈,处处小心,自然也会留心玉山可会遇到仇家。
小喽啰开道,不曾发觉不妥,踅回禀明。冯开这便冷冷一笑,手一挥,示意众人速速赶路。
山风嗖嗖,穿过草木,冯开听出了有异,多年的武艺功底令他赶紧下令后撤。然,已经来不及了。三名蒙面暗卫突兀杀出,刀斧胡乱砍杀一气,急急便逃遁。
果然是阵法,没想到这纨绔公子哥也懂得耍起小伎俩。冯开轻蔑地吩咐道:“让爷我先瞧瞧,尔等莫慌张。”
小喽啰听命吩咐,自然原地防备,不再向前。
冯开细细瞧来,这儿山林浓密,易于布设陷阱,他得小心对付。不过,这般粗拙的小伎俩岂能瞒得住冯开呢?但见他抛出手中的剑鞘丢去草木覆蔽的那片空地旁。
然,毫无动静,出乎冯开的意料。按说,这陷阱若是真的,剑鞘必定跌入洞穴之中,可剑鞘却安然横在草窠之间。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冯开大为不解,这随意覆蔽的草木本就令人鄙视,这会恐怕陷阱都是假的?他不禁摇摇头。
然,不知真假,还需小心翼翼,冯开举起长剑,扬声吼道:“胆小山贼,快快现身,让爷宰了你们丢在山谷被狼咬、给鹰啄。”
空****的山林之中再无人现身,冯开情知不妙,他得加倍小心才好,无论这布设陷阱之人如何驽骀,他该防备的是山贼可否人多势众。
一道冷光闪过,是一柄短剑飞刺而来。冯开大吃一惊,他最担心的便是程昭婉,这女子武艺之高绝,连他也得适时避让三分。
长剑劈去,短剑弹飞,冯开并未伤着毫毛。可他则慌乱心神,双眸赶紧四扫,防备来敌。
正当冯开胆战心惊之际,一高拔俊朗的男子徐徐迈步出现在他对面。
“冯开,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说话之人便是高篱,他讥笑地盯向冯开,双眸里泛出杀机。
冯开不敢大意,处处防备程昭婉,他不屑与高篱废话,自是扫视四周八荒。
“怎么,冯开,你担心本公子设下埋伏?”
“小儿,休要得意,老夫不怕你设的埋伏,有胆识就过来尝尝爷的长剑,必让你肠穿肚烂。”
高篱恨恨地啐了他一口。“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大话。今时今日,我将要替程家、薛神医乃至我高家人报仇雪恨,冯开,受死。”
言罢,高篱后撤几步,两根利箭嗖嗖从他身后飞出,欲将冯开一举刺中。
这等毫无武艺的公子哥,冯开并不畏惧,自然长剑挥舞,将两只利箭劈开。他亦毫发无损。
正当冯开得意扬扬之际,头顶突兀被人丢下一包袱,冯开管他何物,又是长剑刺砍。
一团团恶臭难闻,黏糊糊的染了他一身。“哎呀!是大粪。”一边用衣袖揩去,一边挥手示意小喽啰们赶来护主。
可惜,被染了一身大粪令小喽啰们作呕不已,冯开自个也狂吐不止。
总算瞧出罅隙,冯开分神之际,四只利箭悄无声息地飞向他。“嘶”的一声一只利箭便穿入他的右肩。
“啊!”握不紧长剑,任其丢下,冯开就地蹿蹦,痛楚的口中鬼虚不已。“痛死爷了,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