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不知怎的又想多个妹妹,瞧见文琪乖顺地伏案写药方的模样,昭婉心里就喜欢得紧。除去盼望与文琪结为金兰,日后了却她感激古宁昌大恩大德设法规劝文琪许配给古宁昌之外,她是真心喜欢文琪的。
若不是因着薛神医就是孔多海,想来她二人早已义结金兰了,世事难料啊!
文琪一气写了七八张药方,一番对比还是觉着不甚满意。轻叹摇头,这可爱的背影都让昭婉为之暗暗一笑。
高篱安排妥当返回寝闺,文琪柔眸便抬。不约而同,高篱亦瞧向文琪,四目相对,如此电闪穿空,兀地便让文琪心下一颤。
何为情愫?就在人家夫妻二人的面前,文琪都感觉到了爱慕令她快要失仪。
高篱端来一碗羹汤,就想给初初醒来的昭婉多些进补。孰料,文琪却阻止道:“少奶奶暂时还不宜用膳。我正在寻思如何开出药方保准少奶奶不会饥饿,且也能不被膳食损坏脾脏。”
“什么?不过是一碗羹汤而已也会伤了昭婉的脾脏?”高篱不解,他自然不敢违背。就等文琪释疑。
文琪莲步轻移,近至高篱身旁,从高篱手中接下这碗羹汤,肃然道:“不想少奶奶伤了脾脏就听我的话,否则一切后果可别怨我。”
将这碗羹汤送去竹桌,文琪落座,摇摇头,再度去冥思,如何开出绝佳药方又不至以昭婉饥饿难耐。
“为何?昭婉不可长此以往不用膳吧?”高篱近至文琪身旁,俯身下瞰。
文琪一边写,一边思忖。高篱急问,她这才敛毫,一双纤手放置于双腿之上,端庄坐直。“公子,难不成你不信文琪的话?你可听好了,封血丸不同于回魂丹,虽然可急速止血,还能早些将伤重之人救醒,但其危害亦不小。是故,师傅方才临行前刻意交代过我,让我依照旧方大致开出药方子来,只有如此才能保住少奶奶的脾脏日后无异,且不出三日少奶奶便能恢复五成的身子了,到那时再想用什么佳肴便随意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薛神医让何妈妈替昭婉洗好玉背,涂抹了封血膏之后,见昭婉伤重才又是扎针又是喂下封血丸。看来这封血丸还略含微毒啊!
不过,想来薛神医决计不会用封血丸来伤害昭婉的,用此药皆因她伤重迫于无奈之举。
颔首,高篱这才恍然大悟。“多谢文琪姑娘提点,也辛苦文琪姑娘费心,大恩大德日后再报。”
摆摆手,她便起身,侧眸瞥了眼侧卧在床榻之上的昭婉。岂料,昭婉也瞧向了她,二位女人家四目相对,昭婉觉着不该对救治她性命的人还如此冷淡,遂温和一笑。然,文琪却不屑地转面。
“本姑娘还是去别个厢房想想怎么开药方吧!不叨扰你夫妻二人了。”言说冷冷,颇为不悦。
柳腰一摆,文琪便莲步迈开。及至竹扉时,一跺脚,愤愤然地娇娇离去。当然,她的心思只有她自个清楚。
只是,昭婉蒙在鼓里,不明就里而已。却不知,高篱故作没瞧见,心中却非常清楚了。
文琪对他动了情丝,这可如何是好。且不说昭婉不知是赞成抑或反对,且自个儿只爱昭婉一人,府上的三位娇妻他都不想去宠爱,再多个文琪岂不是累赘?决计不行,他暗下决心不会对文琪再流露半点情愫的。
近至昭婉床榻,坐在床沿,伸手就抚去昭婉的柔荑。“可瞧见了?这师徒二人都为了你而来。昭婉,何妈妈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此回不是薛神医的话,你的命真的保不住了,为夫只怕已经随你而去。”
眯萋着柔柔的双眸乖顺地被夫君抚摸她冰丝寒凉的柔荑,但听夫君如此重情重义说话,昭婉立时瞪着乌黑的双瞳,面色凝重。无力也得尽力啐了他一口。“呸!乌鸦嘴,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就算我日后先你而去,奴家也不许你说这样丧气的话,更不许你自毁性命。否则,我就是去了阴曹地府也不谅解你。”
撇嘴一笑,高篱憨憨地回道:“只要昭婉活得好好的,我自然舍不得死去。嘿嘿嘿!”伸手,他又替昭婉捋了捋鬓发柔丝。
雪滑如脂,嫩颜剔透。他轻轻抚触她的雪容,温润游动,他的手儿纤长,此刻却是强大的,爱护的。
又次眯萋着双眸,昭婉乖顺地任由他抚触。缱缱绻绻,柔情蜜意。
夫君的陪伴令昭婉心下安然。可突兀地想起一事。“夫君,我是不是昏迷了几日?想那歹人可知是谁个派来的?”
高篱不禁多了几分愁容。“暂且还没查出。不过依为夫来看,必定是楚三豹的人马。”
“夫君说得不错,奴家也觉着此回定是楚三豹暗中害我们高家人。夫君,日后我们可得加倍防护才可,尤其府里多派人手。”
“那是自然,我已下令,又招募了两百名暗卫,想来高家数百暗卫与家丁护卫,就算楚三豹派出军队攻打我高家也非容易之事。”
“人多无用,在乎的是精干。夫君,这些暗卫与家丁还需要一番操练才好。”
高篱轻柔一笑,眸光深邃地瞧着深爱的妻子。“昭婉,待你恢复了身子,这暗卫的操练我还要托付于你。”
“行啊!夫君若信我,昭婉自当与你再续未完的约定。”
夫妻二人不禁相视而笑。然,开怀大笑亦不可,因着扯拉到昭婉的玉背,她龇牙咧嘴,极其痛楚。
敛去笑意,只能侧卧发怵。心中的怨恨多了几分,不过,此刻她的怨恨可不再怪罪孔多海了,而是这欲加害高家人的幕后黑手。
高篱心痛不已,不敢再引她说笑,进而左手轻轻覆在她的香肩,想去抚触,可担忧会令她疼痛而作罢。
昭婉煞白的雪颜渗出细密珠汗。唇角微微颤颤,无神的秋水眸望向竹桌发愣。
文琪总算拟出一副最佳的药方,赶紧的送来给高篱过目。
接过最佳的药方,高篱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几服药熬出的羹汤难道比山珍海味还大补吗?可他岂敢不从,须知昭婉的身子能不能赶紧恢复才是头等大事。
颔首,高篱微微一笑。“就依文琪给的方子重新配药吧!也劳请文琪让何妈妈依药方去预备。”
文琪面色一沉,不悦地说:“我又不是你家的丫鬟,凭你吆五喝六的。”
想来不过是客套请求,谁知文琪还着气了。高篱猜也猜出文琪这是妒忌心作祟罢了,因着昭婉在侧呢!
“嘿嘿!”他不得不陪个笑脸。“恕在下鲁莽,文琪姑娘可别往心里面去啊!”
作揖施礼,他倒也恭恭敬敬,这般,文琪才淡淡一笑,算是谅解了公子的“无礼”。
“好吧!本姑娘就替你跑腿一回,不过公子可记住了,少奶奶初初醒来,你最好别与她多话,让她好生歇息,过两三日她伤口痊愈了再与她诉说衷肠吧!”
“怎么?连多说话也不可?”高篱不解。
文琪颔首,嫩唇微启。“为了少奶奶早些痊愈,公子就多忍耐一番吧!可别令她耽搁了,又要多添几日才能痊愈。”
高篱大惊,方才与昭婉说话间就因欢笑而致她疼的龇牙咧嘴。想来自个还不知道呢!原来这都是有害处的。
如此,高篱近至昭婉床榻旁。“昭婉,你好生歇息,我还是出去为妙。待会遣个小丫鬟来服侍你,若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她便可。”
言罢,高篱便让文琪同他一道去寻何妈妈。自然,文琪心下得意,不过耍的小伎俩这位俊朗的公子哥竟也信了。
与文琪一道,穿过桂庑,文琪驻足不迈,高篱亦停下脚步。
“怎么?有何不妥吗?”高篱问她。
文琪眸光侧望高篱,不言不语。这眸光幽怨,似乎有些话难以启口,只能看着他而已。
高篱避其锋芒,双目瞧向别处,他知道文琪乃是纯善女子,真心待她方为上策。若对她动了心思,倘若府上高家人等皆赞许他与文琪婚配,那般他也不能怎样日日陪在文琪身边,与她长相厮守。
昭婉才是他的全部,日后恐越发疏离其他三位少奶奶,再多一个文琪,那文琪日后初初嫁来就遭受夫君的冷漠,如此活受罪还不如替文琪寻一户好人家,起码文琪也可平静度日啊!
高篱的心思文琪岂能猜到?她驻足侧看高篱,不过是瞧瞧公子的反应。而高篱羞涩地避开她那含情脉脉的双眸,她惟有不再鲁莽行事为妙。免得,这位高洁的公子哥瞧不上她,那她的颜面何存?
“公子对你的娘子倒是上心得紧啊!哼哼!文琪有话需对你说。”
“但说无妨!”
文琪眨了眨润润的双眸。“也好,话挑明了说。公子,我可要与你说明白了。家师身子虚弱,为了你父亲,又为了视他为仇人的少奶奶可谓不顾自身安危。日夜操劳,我很担心家师身子可承受的了。公子,别再觉着我师傅亏欠少奶奶什么了,但凭此回家师救下少奶奶的性命,我看少奶奶就该欠家师一条性命之恩。再个,你父亲活过来便是欠了家师又一条性命。家师对你高家的大恩大德公子可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