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玩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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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雨了。頭一天下晚,老天就生悶氣似的掛著一張胖臉,到半夜,忍不住了,抽泣起來,房簷水滴滴答答的,像鬧鍾。睡得更香。等早上扳開門一看,泥巴路都稀巴爛了,一處一處的水氹子汪著水。那個禮拜天,雨就這樣不由分說把所有的人堵在了家裏。

到下午,花狗來找我了。還飄著雨絲。

他戴一頂笠帽,赤了腳,褲腿卷得老高。

“哎,兔子,我們去撈戲水魚,好不好?”

“啊?你不冷啊花狗?”

“冷什麽冷?等你逮到幾條魚,你就渾身滾燙了。”

我心動了,回頭看媽。

媽說:“你看鵝去。那幾隻鵝,在家裏吵死人了。”

看鵝和撈魚不矛盾的,我對花狗眨眼睛:你也家去,把鵝擋來!

正要行動,忽聽到哪塊有什麽東西像牛一樣叫了。

是車!花狗興奮道:“大卡車!‘解放’!你信不信?”

我信。花狗有特異功能,隻要聽到車子喘氣就能猜出它的牌子,從小拖拉機,到大拖拉機,到卡車,從未失過手。“解放”牌卡車,我見過,頭大肚子大。那坯子,要是個人,少說也是個公社幹部。

正遐想著,隊長在路口喊了:“老爺家都出來!拖車子啊!”

我和花狗立即跑過去,跟在了隊長後裏。

隊長說:“你們來了有謊用啊?快去喊你們家大人!”

花狗說:“啊,他們就來。我們先看看。”

一個龐然大物趴在秋水家門前的坡上。當真是“解放”。

秋水站在門檻上。他見到我們,拎著褲腿踮著腳快步走過來:“你們來得正好!它在這塊,‘吭哧吭哧’地拱半天了。”

劉書記也在。還有幾個生人。

劉書記說:“楊隊長,你喊的人呢?”

隊長說:“馬上就到!他們,就是你之前講的……?”

劉書記招手:“老濮!你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