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嶺

(四)

字體:16+-

一天晚上,我就按計劃把昨天晚上自己設計出來的水電站的方案與預算全忙出來了,並還把村裏培育一個班的小學教師的設想及構思全都寫好成了書麵報告。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興致勃勃地全都把這些交到新哥那裏去了。我交完後,沿著去大嶺坪學校的路,又興致勃勃地走著。我知道,蘇蘭是位吃得苦耐得勞的好教師。她真是一個頂上好幾個老師在用啊,把自己當牛當馬在使。說實在的,她在透支,嚴重地將體力與精力在徹底地透支啊。在我十幾年的學生生活中,或幾十年的人生中,從沒看到過或聽到過有這樣的一位老師,她能擔負起這麽大與這麽重的教學與家庭的重任。而且她是一個高等的知識分子。不是為了這山衝,不是為了響應新哥的號召,她怎麽會留在這樣的山衝裏呢?想到這些,我加寬了步伐,巴不得一步就趕到這小學裏,給她排憂輕擔,早一分鍾也是好的。

走著走著,我很快就來到了學校。剛一下課,蘇蘭就在辦公室裏大口大口地喝著冷茶,“西瓜皮”上的頭發也有好幾根掉落在碗裏,她也沒顧上去撩開。茶一落肚後,又在那兒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粗氣。她一身熱汗淋漓,臉頰上顯現著紅紅的塊兒,似火烙著的一般。太陽穴與額頭的眼角交界處,那兩邊暴凸起的黑青的筋兒,好似跳動著的曲蟮在向腦頂爬著,爬著。讓我看上去,她那樣子,好像是一頭趁著“三伏”大熱天在田壟裏犁田的水牛,在呼渴兒,很顯幾分困閉。她告訴我,這是三個高年級班的學生合在一起上著體育課,兩個調皮鬼在下課後打起架來,我追上好遠才追上他們。哩,他們還在辦公室的門外,我喝口茶再去教育他們。看到她這一切,我很為她擔心,生怕她把身體累壞了,急壞了。我還沒坐下,趁著她在呼氣的間隙,便就對她說,“蘇蘭,讓我去給你處理他們的事好嗎?一些小孩子們打架鬥毆,這是正常的現象,讓我去說說(意思是敷了敷了一下就算了),讓他倆早點兒離開,何必這麽去認真。”她在忙回答,“這不行啊,這件事的處理還得讓我自己去,娃子們也是很講理的,很懂理的,偏左偏右或敷衍都是不行的,我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還是讓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