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

油畫五 鐵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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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國國王聖孔在逃往須彌國的路上,由於慌不擇路,迷失在太極山中,被退敗下來的怪獸發現,這群怪獸像餓虎一般地興奮起來,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太極山。保衛聖孔的將軍是禦林軍統領顏青,也就是大將軍顏回的弟弟,還有聖孔的長子宗法、丞相子路及眾大臣。太極洞在太極山的金峰半山腰,國王聖孔和文武大臣正藏在太極洞中召開軍事會議,以丞相子路為首的文臣們主張投降,理由是以區區兩萬人馬與強大的惡魔作戰無異於以卵擊石;以禦林軍統領顏青為首的武將們主戰,理由是寧為玉碎,勿為瓦全。雙方爭執不休,國王聖孔坐在一塊大石板上,目光凝滯,臉色蠟黃,心裏如同塞了一團爛絮般混沌不清,他雙眉緊鎖,表情陰冷,一副猶豫不決的神態。此時,太極洞外,濃重的雲中黑雲翻攪,如煙如霾,壓得太極洞內死氣沉沉。突然,洞外好像爆裂了似的一聲炸雷應聲而響,太極洞被撼得一顫。哨風狂飆穿洞而過,天色暗黑得鍋底似的。在洞外護駕的兩萬士兵心驚肉跳,軍心浮動。以子路為首的投降派更是駭然失色,恨不得馬上投降,把國王聖孔獻出去。顏青臉色鐵青,怒目看著子路,良久,他突然拔出寶劍猛然劈在一塊垂吊的鍾乳石上,“哢嚓”一聲,火星四濺,那石頭頓時斷成兩截。斷下的一裁正好砸在子路腳下,子路大驚。“誰再敢言投降,我就要誰的狗命!”顏青仗劍目光如刀子一般罵道。子路和眾大臣見顏青雙目赤紅,麵如黑鐵,誰也不敢再言語。這時,顏青的副將急匆匆跑進洞內報告:“啟稟陛下,怪獸已經開始攻山,就要摸到洞口了。眾人悚然,唏噓不已。“顏青聽令!”聖孔呼地從石板上站起,臉上漲得青筋暴跳決然命令道。“末將在!”顏青拱手接令,聲若洪鍾,馬刺佩劍山響,英氣威嚴。“我命令你率眾迎敵,擊潰怪獸,並設法派人衝出重圍,去鹹安城搬救兵!”聖孔決心一下,雙眸竟炯炯生光。“末將遵命!”顏青仗劍轉身帶人殺出太極洞。“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子路見顏青殺出洞去,陡然壯起膽子期期艾艾地說道,“怪獸個個驍勇善戰,我軍不是對手,一旦激怒,後果不堪設想,不如派人去講和,其實,魘國很看重春秋國,曾經派使者來我國爭取聯盟,不如我們此時答應聯盟,這樣既可以解圍,又不失春秋國大國風度。”“住口!要不是你們貪生怕死,勸本王逃出鹹安城,本王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聖孔氣得臉漲得通紅,連鼻息都有些調息不勻,厲聲吼道。“陛下息怒,棄城的確是出於無奈,如果我們不棄城,陛下恐怕……”“恐怕什麽?本王一生仁愛天下,居然臨陣脫逃,遺棄城中百姓,你身為丞相,陷本王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子路,你該當何罪?”聖孔用陰毒的目光盯著子路,徐徐吐出自己心中的鬱怒,緩緩問道。還未等子路回答,洞門口已經混戰成一團。“陛下,怪獸已經攻擊到洞口來了!”子路抖著雙腿顫聲道。“眾卿聽著,與其坐在這兒等死,不如拚了。”聖孔說完,拔出寶劍就要殺出洞外,眾大臣一起衝上來抱住聖孔。“陛下,您不能出去!”“怎麽,你們要抗命不成?”聖孔怒道。此時,顏青已經殺得血肉模糊地退到了洞口,一頭巨大的怪獸手使狼牙錘正要衝進洞來,眼著著顏青已經抵擋不住,洞中一根由地麵向上生長的鍾乳石突然變成一才巨大的樹枝將怪獸纏住,高高地舉起,並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怪獸被重創後,慘叫一聲,很快就變成一攤黑水,惡臭無比。聖孔和眾大臣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很快,所有鍾乳石都變成了大樹,威風凜凜地走出洞府,與魔獸們混戰在一起。聖孔驚喜萬分,他持劍第一個殺出洞去,一邊殺,一邊問領頭的大樹:“請問上仙,您是樹神,還是石神?”“聖孔,我是森林國國王寅瑤,我們兩國可是鄰國呀!”那大樹一邊殺一邊朗聲大笑著說道。“森林國隻是我們春秋國的一個傳說,果真有森林國?那你們為什麽在太極洞中?”聖孔繼續追問道。仗著寅瑤的庇護,怪獸根本傷不到聖孔。“你們春秋國管這山叫太極山,管這洞叫太極洞,其實,這是我們森林國的寅山,這洞我們森林國叫寅洞,是我們森林國的王宮。”“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森林國國王寅瑤,失敬、失敬!”聖孔隻顧說話了,一頭怪獸猛撲過來,寅瑤一把將聖孔扔到樹枝上,同時,揪起怪獸向山壁。“多謝樹兄!”聖孔從樹上跳下來,又投入戰鬥。閃電沒能撕碎濃重的黑雲,巨雷在低低的雲層中滾過之後,滂沱大雨就鋪天蓋地壓下來,沉重的,獸性的,肆意傾瀉著,奔騰的聲音,如一千億個瀑布,集中在一起衝落,崩塌下來,異常的瘋狂放肆。暴風雨中春秋國士兵死傷已經過半,活著的也都是血肉模糊,雖然有森林國的諸神幫助,但仍然是寡不敵眾,再加上怪獸們善使魔火,許多士兵被燒得像黑焦炭一樣。樹神們似乎對魔火也很打怵,好在大雨滂沱,魔火也發揮不了威力,隻見閃電中漫山遍野的人魔、樹魔混戰在一起,打得是昏天地暗。雨下得是驚天動地,仗打得是血雨腥風,很顯然魔獸們漸漸占據了上風,雙方正在脫著之際,十幾隻巨大的玄冥鳥不知何時從黑雲中俯衝出來,局麵一下子被動起來。春秋國的士兵和森林國的眾神都被逼到太極洞附近,人神聯手苦苦支撐,眼看著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山下傳來吶喊之聲,狼王率眾弟子殺上山來。此時,雨突然停了,一輪火炎炎的太陽穿過黑雲虎視眈眈地蹲在金峰頂上,把天邊團團塊塊的烏雲燒得鮮紅、朱紅、橘紅。仿佛陽光與黑雲激戰過後,終於占了山峰,瘋獨地示威,恨不得把茫茫蒼蒼的太極山投進熔爐之中。很快,燦若、小魔頭和大將軍顏回率春秋國援兵也殺上山來,局麵一下子扭轉過來,魔獸們紛紛敗退,狼王和眾神及春秋國將士乘勝追擊,直殺得魔獸們嗷嗷怪叫,狼狽逃竄。漫山遍野的怪獸屍體在雨後太陽的照耀下散發著屍腐的更氣。打掃戰場後,大家都聚集在太極洞內,狼王抱拳施禮詼諧地說道:“樹兄,想不到魔獸偷襲春秋國,卻打到了你的王宮大殿上了。”“狼兄,想不到你們這些被人類稱之為野獸的家夥也參與到討魔行動中來了。”寅瑤拉著狼王的手親切地笑道。“彼此、彼此,除魔大業不僅是人類的事,天下生靈都是責無旁貸的,這不連閻王爺也派出了地使娘娘使人神兩界,共商討魔大業呀!”狼王一邊介紹燦若一邊說道。“狼兄,神界不是問題,關鍵是人類呀!”寅瑤與燦若寒暄後感慨地說道。“樹兄,你這話什麽意思?”“狼兄,其實人類也是黑龍的後代!”“樹兄,有沒有搞錯呀?人類是女媧所造,人、神、冥三界共知,怎麽會與魔同宗呢?”“狼兄有所不知,當年黑龍鍾情於女媧,女媧卻渾然不知,將在聖水池畔偷窺女媧洗澡的黑龍的情思無情斬斷,撚繩造人,黑龍的情思化作人類的臍帶,代代相傳,你說人類是不是與魔同宗?”“樹兄,長期以來,人類有許多連我們獸類都無法理解的行為,比如同類殘殺,欲望橫流,麻木冷酷,驕奢**逸,奴顏婢膝等等,今天我終於有了答案,原來人有兩性,人性和魔性,人類的罪惡是天生的魔性使然啊!”“狼兄,這回你該明白,自從女媧造人以來,人類就你爭我奪,一盤散沙,為了利益戰爭不斷的真正原因了,讓人類諸國團結起來共同抗魔,難呀!”寅瑤喟然歎道。“寅瑤兄說的我不敢苟同,”聖孔說道,“春秋國一向以仁愛治天下,我的理想是國民人人都可成為君子,我是最痛恨戰爭的,想與諸國和平共處,然而,聖母國一直虎視天下,搞霸權主義,搞得天下人心惶惶。”“聖孔,你的仁愛不過是為一國之利的小愛,真正的大愛隻有我們神界才有,那是如陽光雨露一樣的無私,不鏟除人類的魘性,很難到達無私的彼岸!”“那麽如何鏟除人類的魔性呢?”“你們人類幾千年曆史其實就兩個字:專製!專製就是你們的文明,但更是人類的垃圾。人類諸國各懷心腹事,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專製統治,而你們春秋國雖然倡導仁愛,卻是搞專製時間最長、發揚最光大的國家之一,你的仁愛不過是為了維護統治的假仁假愛,如果是真愛你聖孔也不會在你的人民即將遭受塗炭之時棄他們而去。”寅瑤偏侃而談,對人類弊端剖析得剔骨挖髓,淋漓盡致。“寅瑤兄的話太過尖刻了,人類並不是一無是處,人類的主流是真善美的,”聖孔狡辯道,“我們春秋國的毛病是太過仁愛了,太過仁愛了,就失去了力量,不過多施仁愛的好處就是得人心,俗話說,得人心者得天下嘛!”“屁話!”狼王勃然大怒道,“聖母國侵略星月國是真善美嗎?逍遙國王後為了王權弑夫殺女是真善美嗎?你聖孔棄城而逃,置百姓生死於不顧是真善美嗎?你們春秋國也出過上千個國王了,有幾個得人心的?不是照樣坐天下嗎?你們人類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虛偽,聖孔,你談仁愛的時候,想沒想過被人類無辜殺死的動物?”“對呀,想沒想過被你們亂砍亂伐的森林?”寅瑤插嘴說。聖孔被斥問得啞口無言。“好了,要說冤魂哪兒也沒有我們地獄多,我就是被母後殺死的屈死鬼。”燦若打圓場地說道。“地使娘娘此話怎講?”狼王不怒自威的氣勢讓聖孔心懾,他轉移話題顫聲問道。“我娘活在人間時,是逍遙國的鳳凰公主。”小魔頭脖粗臉紅地插嘴喊道。“原來地使娘娘就是被逍遙國的王後則姬毒死的鳳凰公主?”聖孔驚詫地問道。“正是,聖孔,此次我返回人間是受閻羅君委托,聯盟人類諸國和神界諸神共討黑魔的。”燦若幽幽說道。“慚愧,慚愧,我聖孔活了上百歲了,今日讓樹兄和狼兄說得真是無地自容啊!”“聖孔,好在女媧傳下了《光陰真經》和光陰之劍,人類的事自有人神料理,你也不必太自責!”寅瑤撫慰道。“樹兄,我有一個建議,事不宜退,不如我們將人類諸國國王請到這寅洞來,我們在森林國召開一個討魔聯盟大會。”狼王凜然說道。“狼兄,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人類諸國各自為政,誰都想吞掉對方,怎麽可能來我森林國開聯盟討魔大會?”寅瑤揶揄地說道。“樹兄有所不知,我和須彌國的法慧大國師拜訪過夜山,見過人神靈風,有過約定,我和法慧已經分別說服了逍遙國、星月國和聖母國國王共同討魔,因為他們已經遭到了魔國的襲擊,人神靈風正在尋找戰勝黑魔的法寶聖盆,聯盟討魔還是有希望的。”“人神靈風我倒是見過,曾在我這寅洞中休息過,和他爹孤寂一樣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好像比他爹更靈秀些,像是能成大事的樣子。不過,靈風不在,誰會是主持聯盟大會的最佳人選呢?”“當然是須彌國國王唐宗,因為共討黑魔最初就是唐宗倡議的。”狼王不容置疑地說道。“狼王的主意甚好,果真如此,我也好回地獄複命了。”燦若媚然一笑說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就煩勞諸君出使各國發出邀請,我森林國也要做一番準備呀!”寅瑤鄭重地說道。“聖孔,我看信使就由你春秋國派出吧。”狼王似笑非笑地說道。“好的,我回鹹安城後馬上給諸國國王修書。”聖孔說完,慢步走出太極洞。夜已深沉。高懸空中的月亮是鮮紅色的,宛如恬靜的天空中跳躍的心髒,血盆一樣的月亮像黃昏的落日,隻是沒有晚霞,而是在黑漆漆的天幕中孤零零地懸著一團火球,讓人覺得像垂死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