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忽的浮现边淇儿绝美笑容,元贞心念一动,将贴身携带的马王令交到辜宏誉上手,“若宁王不肯出兵或戚潇天从中阻挠,辜兄可凭此令,调动马王帮在塞州、峡谷关的弟子来援。”
辜宏誉接令在手,向王霆岳借了一匹战马,朝山下蛮方大军冲杀而去。元贞、王霆岳望着辜宏誉如惊风骤雨般掠入蛮方军阵中,瞬间将阵型严整的蛮方军,搅乱成一团浑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王霆岳想起那马王令,沉声道:“马王令乃是马王帮帮主符节,象征帮主权威,怎会落入王爷之手?”
元贞笑道,“如今马王帮代掌帮务的边大小姐,与我交往颇深。如今我不光是朝廷端王,更是马王帮的掌令使。”
“边大小姐能将调动手下帮众的马王令交给王爷掌管,王爷和边大小姐之间,岂止是‘交往颇深’?”向来神情肃穆,气质庄严严谨的王霆岳,面上露出会心微笑。
“王爷真的是手眼通天,不光搅动庙堂边镇,还能左右江湖。不光乃蛮的瑞昌公主、泇城县主对王爷倾心,就连边大小姐这等江湖儿女,也被王爷收入帷幛!”
元贞面露尴尬,“将军说笑了,小王也只是因缘际会,凑巧而已。”
二人正说笑间,蛮方军军鼓大震,蛮方军又开始攻山。王霆岳手下部卒,已经有所防备,一时间,尖木滚石,滚滚而下,漫天弩矢,连绵不绝。他们所处地势,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而蛮方兵在丢下数百尸体后,再次退了下去。
不过,此次败退不同之前,蛮方兵败退之时,竭力带走同伴死尸,大战过后,山道上空****的,除了残留血迹,不留任何大战过的痕迹。
元贞眉头深皱,心头生出一丝沉重之感。不多时,蛮方大军再次攻上,众兵士箭矢连发,杀伤蛮方兵甚众。蛮方兵不支退后。
元贞泛起愁来,王霆岳手下军士虽然悍勇无两,但是如是者三,蛮方兵冲杀几轮过后,弓箭便将耗尽,到时就只能和蛮方兵肉搏。而蛮方兵势大,即使以五换一,元贞他们也无法支撑。
转头望了王霆岳一眼,见王霆岳也还一脸沉重,显然也是在为此忧心。未等他二人商议对策,蛮方兵再次攻上,元贞好不多想,挥剑杀入蛮方兵中。王霆岳则指挥手下杀出。山道虽然促狭,蛮方兵施展不开,但山中岔道极多,百余人无法如平地一般分进合击,只能从个山道口杀出。
直到傍晚时分,蛮方兵才退兵而去。元贞等退回山腰,未及歇上一口气,蛮方兵再度杀到,王霆岳只好再次领兵冲杀。
敌兵势如潮水,杀退一波,又来一波,甚至彻夜不歇。直到天明时分,蛮方兵才暂时退下。
王霆岳松了一口气,清点下人数,经过半日一夜的厮杀,和他百战余生的百名锐士,折损三成,不由得大为心痛。照这个消耗速度,不出三日,百余兵将就将消耗殆尽。更让王霆岳发愁的是,他们所携弓箭已经耗尽,这意味着接下来只能和蛮方兵短兵相接,拼消耗了。
元贞担心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王霆岳和其部卒只带了三日干粮,而他之前从蛮方兵尸体上搜罗来的干肉,则只够他们近百人两天之用。换言之,元贞他们只有五日之粮。而此地距峡谷关有数日之遥,而峡谷关和塞州,又有两日路程。一来一回,所需时日近半月之久,加上乃蛮大军集结、备战,时日将延宕更久。若是元宗有意推搪,或是戚潇天从中阻拦,时日将更加难以计数。
元贞越想越愁,一时间想不出应对之法。而蛮方兵自清晨退兵后,不久后再次杀来。刚刚啃了几口干粮的兵士,只好再度迎击。蛮方兵四面掩杀,王霆岳手下兵丁,只好分守各个山道口,兵力分散,无法集中兵力,更无法 轮班御敌。勉强杀退敌兵两次抢攻,众兵皆有疲惫之感。
元贞暗暗发愁,与王霆岳商议,“我们不能再如此死拼下去,我们本钱太少。”
王霆岳也有些发愁,“王爷有什么好主意?”
元贞叹道:“蛮方兵不顾死活,拼死冲杀,显然吃准了我军兵少,拼不起消耗……”脑海中搜肠刮肚,回想着历史上历次以少胜多的战例,然而想来想去,今日之局,没有任何可以出奇讨巧之处。眼下唯一凭仗,就是眼前山势。虽然得了地利,然而山间岔路极多,道路狭窄,无法集中御敌,有限兵力更显薄弱。
正思索间,蛮方大军再度冲杀而至,元贞有些无奈,“让弟兄们暂且退下吧!”
王霆岳沉重点头,他带兵多年,从未退过一步,然而眼下形禁势格,也只能略作退让。在他军令下,除十多人正面阻击敌兵外,余下数十人,退向两侧山林。蛮方兵士气大振,一举攻到半山腰。未及站稳脚跟,两侧兵士喊声震天,死战余生的八十多人,从三个方向。突入敌阵,大肆砍杀,隐隐呈合围之势。
元贞更是一挺长剑,寒光一闪,人与剑已突入敌军阵中,长剑挥如满月,专杀敌军带兵官长,手下无一合之将。蛮方兵见军官接连毙命,再也无法支撑,败退下去。
此次败退颇为狼狈,遗尸近两百余人。元贞赶忙下令,搜罗敌兵残留弓箭和随身携带的干肉和马奶酒。
不多时,蛮方兵又攻了上来,元贞、王霆岳沿用前发,在山道口处略作抵抗之后,退到山腰两侧,那里地势颇为开阔,多条山间小道汇聚于此,蛮方兵刚刚冲到,两侧箭矢漫如雨下。
王霆岳手下乃是天下少有精兵,几乎箭无虚发,几排弩箭下去,冲上山腰的两百余蛮方兵,被射死半数。余下百余人,很快被王霆岳手下屠宰殆尽。
王霆岳钦佩之极,“王爷果然神机妙算。”
元贞却不贪功,沉声道:“我们得了地利,蛮方大军施展不开,只能以‘添油战术’,渐次攻山,若他千军万马,一同冲上,我们这不到百人,如何与之硬抗?也多亏了将军手下部卒,精锐难当,否则我们纵有地利,也无法和蛮方大军相抗。”
王霆岳面露得意,口中却极为谦逊,“王爷过誉,他们都是朝廷所养锐士,自然要为朝廷效力。”
自此战之后,蛮方兵竟而不再主动攻山,万余大军,围在这不知名的大山周围,一连数日,全无动静。元贞猜想都礼王子见连续抢攻,伤亡过大,因而起了围困之意,想要将元贞等人困死山上。
元贞眼见干粮日益缩减,心中泛起愁来,暗想粮食耗尽之日,就是人心浮动之时。他不想坐以待毙,多从趁夜突袭,想寻机突围。然而都礼防范严密,元贞等多次突袭,非但未能奏效,反而折损了二十余人,百余锐卒,剩下不足半数。
十日后,元贞干粮用尽,遂提出杀马充饥。此议一出,便遭众兵一致反对。王霆岳道:“战马是我们戚军军士第二生命,是我们手足兄弟,我们怎么能为了自己活命,杀害自己的手足兄弟?”
“诸位,”元贞劝道:“我知道战马对你们的意义,可如果我们饿死在这儿,在精良战马,也无法冲锋陷阵。”
他还要劝说,山下忽然传来一阵嚎叫,在山下结营的蛮方兵,突然阵型大乱,仿佛遭到了冲击。元贞等人,纷纷向山下望去,只见远处平旷的沙地上飞沙卷**,数千甲羽鲜红的精锐骑兵,如滚滚红云,破营拔寨,如吹灯拔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