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沧海

第四百三十一章 自私基因六谈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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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阿努纳奇的历史究竟是不是伪史,但小鸥看到的都成真了。”一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后,缓缓放下后说道:“不管他们叫什么,这些地外文明应该是存在的,而传说中他们改变人类的生命权杖在我看来就是基因变化,他们给最初的人类植入了属于他们的独特基因,所以在各种传说中,他们才会如此偏爱最早的亚当和莉莉丝或者别的什么叫法的最初人类,那是属于同类的亲切感。但他们制造人类的目的,是为了让人类干活,这个说法就很自私。而因为喜欢人类,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们可以手足相残,为了最大利益他们妥协的结果,就是把刚刚说视作生命的莉莉丝送出,让她带领原住民辛苦工作。这在人类看起来很薄情寡义,值得批判,但可以理解,为什么可以理解,我们甚至不能理解那些不愿被关在笼子里,把自己活活卡死的鸟,但我们却可以理解更加繁复薄情的阿努纳奇。那全然是因为我们骨子里也很自私,是地球上其他动物所不具备的根性,这是我们被改造的自私基因。”

马克哈哈大笑道:“我被骂那是因为我的实验经常违背规定,可我的研究让他们舍不得开除我的资质,再说我也算有钱有势的那种,不怕他们的封锁,换个壳继续起航。可我听说这几年你也饱受争议,我还想你这么个温谦的老好人怎么也会被攻击呢?我现在可以理解了。这个理论我好像听过,我想想哈,你跟那个诺贝尔生理医学奖得主,动物行为学家尼可拉斯·庭伯根的徒弟叫啥类,牛津的那个教员,你俩有关系吗?”

“你说的是理查德吧?”一郎也笑了,两者专业有共通性,但显然一说就知道是谁,一郎跟其关系匪浅。

“对对对,理查德·道金斯,你俩关系不错是吧,他这几年可被骂惨了,我当时还想,你这么个保守派怎么会跟他混一起呢,后来发现你是执鞭人,我才感觉就该你俩玩。怎么?他的理论是你提供的?”马克调笑道:“他是执鞭人吗?”

“不太算是,通常也只是说说专业而已。”一郎答道:“不过他的研究对我的帮助挺大,尤其是前期,而中后期我则给了他不少启迪和数据。”

老王挠挠头不解的问道:“那人干啥了这么遭人骂?让马克这么个j人都能记住被骂的事情,一般骂的轻了,马克哪会往心里拾。”

“啥叫我都能记住,真够了。他跟咱们哥几个一样,嘴挺欠。”马克挤眉弄眼道:“他是个无神论者,无神你就说无神论的观点呗,本来我们搞科学研究的就容易受同行攻击打压,他还去挑衅庞大的有神论者。他说上d如果有,也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是非正义的恶魔,充满了歧视也很喜欢杀戮。非得逼逼赖赖这么一大堆,然后再开始讲学术观点。这一下子被人骂惨了,不光是学术观点不一致了,那些一致的动物学家,生物学家,微生物学家,医学家也都加入了骂团,毕竟人家信不信的也要混圈子嘛。得了,言归正传,听一郎继续聊。”

一郎说他的发现和探讨也是阶段性的,在初期他认为宇宙之初,在宇宙大爆炸之后,正如我见到的和神话传说中记载的那样,世界是混沌的,里面只有原子或者更小的一些量子体存在。一郎为了方便讲述,统称其为原子,这些原子它们都高速且无规律的旋转、运动,就像一锅煮沸了的汤一样,看起来好似有规律,但实则是混乱的滚动。

大量原子间相互相撞,有的撞到了一起,粘合后便有了分子。分子亦是如此,再经过碰撞、融合成了分子链,分子链之间再不断结合,碰撞,瓦解,再结合,形成了新的分子链,就有了我们这个世界。

它们形成了星球,还有上面的山川河水,其中又有冰与火的意志起了作用。当然这是最近才被加上的,还是一郎被放出来后听说了我的观点,加入其中的一些想法,但目前并未公开,毕竟这种说法太过离奇,只能影响他有目的的理论公布。

在精神意识这方面,一郎对我深信不疑,并不认为我所看到的是幻像亦或是我脑子中的臆想,甚至欣慰鼓舞,不光是我的很多直觉、梦境再到意识,都有了证实,更有了跟塞壬的实际交流,更有了与他的研究高度贴合的特性。

不过他这么一说,这些科学家不怀疑我,我反而自我审视怀疑了起来,毕竟我可以通过精神意识高低差,获取到别人的记忆碎片,会不会是因为一郎的记忆碎片来到了我的脑子里,我才有了这些精神世界的景象呢?

放下我心中的胡思乱想不记,继续一郎的研究。他认为在天地万物形成后,分子仍在重组碰撞,直到有一天,一个新的分子链有了一个非常独特的功能,那便是自我复制。这是地球上的分水岭,也是这颗淡蓝色星球生命的诞生。

在费米悖论中地球不该是独立个体,但实际已知的情况下,地球好像就是那么一个幸运的却孤独的蓝色星球,除地球之外,我们目前没有发现宇宙中任何生命迹象。当然也有可能是人类对生命的定义过于狭隘,像是我所看到的地球最原始的精神意识,冰与火,也不过是两种原始、独立、荒蛮却存在对抗的两种意识,甚至不属于原子组成的诞生,从何而来谁也不知道。所以我们不能以碳基生物的角度去讨论,它是不是一种生命,这源于生命定义的含糊。

所以一郎和一些志同道合的学者认为,地球生命是个独特个例,而地球定义的生命和非生命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够自我复制。非生命是不能复制的,就像树和木头,它们的材质是一样的,甚至可以是人类砍伐后的两种状态。树活着,所以可以自我复制的,能够开枝散叶结果落地,会让新的树涨出来,但木头不能,木头就是木头,除了建筑、加工就是当柴烧,所以树是有生命的,但木头是没生命的。

随着近代发展,机器也有了自我复制能力,包括新兴的电脑,也可以自我复制程序,这些算不算有生命呢?加入了我的精神意识概念后,那么按照墨菲定律所说,我们如果担心他们会产生自我意识,从而威胁到人类生存,哪怕概率极小,以后的智能机器人,或许真的有可能会产生自我意识,从而威胁甚至取代人类。或许这也是进化,我们制造了机械和智能,是我们意识的传承,最终我们被他们取代。

除去机器和电子程序这些脑洞大开的幻想不提,按照阿努纳奇说的理论,能够产生下一代,是生命的标准之一,只有神才可以创造可以自我复制的生命,那是比阿努纳奇更高等的文明。所以阿努纳奇认为地球上的各种动植物也是神的结果,但对蜥蜴人没有任何感情,对人类和塞壬却有同类的认同感,虽然我们是由他们制造,可我们更像是神的子民,与阿努纳奇更像同类。

回到起初的分子碰撞中,一旦碰撞后形成的稳定分子链可以自我复制,就会远超过其他原子碰撞组成的分子,或者分子碰撞组成的分子链。因为复制的效率不是倍增,是呈指数型上升的,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不是变八个,而是十六个,乃至更多,最终爆炸式的急速上涨。

所以在地球初期才有某一种藻类或者植物突然占领地球,或是突然消失后引起地球的极度变化,都源于它们数量的剧增,增长到可以铺满整个地球。不过地球上乃至宇宙中,本质上原子的数量是有限的,即便能够自我复制,也解决不了原子数量不足的问题。

既然原子材料不是无限的,那么复制便也不是无限的。想要继续复制下去,断绝了原子数量补充这条道,就只能接纳其他原子,找到相近能用的原子并入。但这样的复制就不是百分百一样了,就得有容错能力,要允许有相近有误差存在。大自然的容错机制造就了生物的个体差异性,就如同没有两片叶子是一模一样的是一个道理。

容错的事情不断发生之后,除了复制变快了,也产生了一些看上去相似,但又不太一样的复制品。这些复制子一次替换一点,在千万次碰撞中,它不会像忒休斯之船修理坏件一样,保持着大体样貌的不改变,而是如海螺号的改变一样是翻天覆地改头换面的改变。

海螺号仍然是海螺号,可与最初的那艘小海船已经有了天差地别,但起码还保留着名号与一些特殊的老物件。但这种复制不同,可能上万年上亿年后,所碰撞出来的可复制的分子链已经全部被替换,它们的差异化越来越严重。

最终后来的自我复制和原先完全不一样了,在生物上,就成了基因突变引起的完全不相同个体。如同我们和猴子以及所有灵长类动物都有共同的祖先,现在我们却不是一种动物,根本无法通婚生育。

但凭这种容错其他分子的能力,就想要组成生命很难,当然它们的目的不是组成生命,而是仅仅是为了复制,至于为什么要复制,其初始意识是什么,我们并不知晓,也不做考虑,一郎所研究的根源已经够接近起点了。

那么分子链想要复制下去,除了容错以外还要有攻击性。还是那句话,宇宙中终究没有那么多材料可以合成和复制,如果把别的复制分子拆掉,就可以复制了。

研究到这里的时候,一郎等诸多科学家更加相信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的基础理论了,虽然进化论中有些地方已有论述改正,但也只是不完善,核心点看起来是没错的。

这些具有攻击性的复制子并不是有意的,也是偶然产生的,它碰到谁谁就散了,被拿过来材料进行重组了,形成了新的复制子,这种复制子就更能利于生存了。

攻击性是矛,很多没有攻击性的复制子要保护自己,或者想要攻守兼备,就要有防御机制的盾,便逐渐形成了一个保护层,一层薄膜,让别人拆不掉。各种分子链都连在这层薄膜上,或者在薄膜内的特定环境下才能生存。攻击性的分子链就算攻破,也只是无用功。

实际上这种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复制子更易存活,在未知的对撞中,保护自己是最关键的,而并非是为了竞争消灭对方,消灭对方的目的也是为了存活和复制。如果攻击了没有效果,攻击就失去了意义,甚至会自我毁灭,所以有了这层薄膜的就存活了下来,渐渐构成了生命的起源,单细胞生物。

如果我们去理解,细胞里的那些复制子就是基因,保护薄膜就是细胞壁。当然这场复制大战并没有结束,细胞也在自我复制,容错吞噬重组保护,一切犹如它们原始状态一样在继续着一成不变的操作,终究变成各种各样更多的细胞,然后变成多细胞生物。

也就是说人的起源如果在此,我们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偶然对撞吞噬攻击中,一点一点发展成了我们现在的样子的。而我们其实也只是基因发展到现在的一种表现形态,人类是基因的一个载体。

只是比起单细胞,我们看起来更加复杂,身体里有各种器官,分管着不同的区域,而这些都是基因设计好的,而我们整体也是为了帮助基因更好的生活,我们不过是一层又一层的薄膜外衣。包括我们的大脑,也是为了保护基因的整体而出现的高级器官,是为了让人更好的活着,人活好了,基因就活得好,人死了,本体的基因就没了。

因为容错性和差异性,又有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哪种人,哪个人,造的更好,它的基因就更好。

所以我们实际是受基因的控制,随着科学的进一步研究,以及人文记载的增加,科学家们发现人类后天的努力很关键,但天赋和本质更重要。很多人什么视力,什么听觉,甚至聪明与否,都是早就注定的。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往往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来的重要。百分之一就是优秀的基因,而更厉害的基因,会得到更多的资源和更好的生活。

我们受这些基因的操控,保护着它,是我们存在的核心与意义,所有行为,吃饭,睡觉,孕育下一代,都是为了基因的生存与繁衍,能够让它本质的复制下去。

“啥玩意儿为基因活着,我这么大个人为基因活着,它在那儿给我叫出来看看,擦,胡诌八扯的。”老王听到这里不满的嘟囔道,在我们平凡人看来,人就是独立个体,是为自己活着的,或者为爱的人活着。不管怎样诡异的说法,大多都可以讨论和理解,但现在告诉我们这么违反认知的说法,为了身体里的基因活着,我们成了一辆车一台机器甚至是个空皮囊,这任谁也有点接受不了。

马克却说道:“你每一根头发,皮屑,指甲,哪怕是你一抹脸都是基因,一郎这么说倒也不错。”

老王站起身来,拍了拍大肚子:“要是这样,那活着还有啥劲,反正我接受不了,我去做饭了。”

“不听了?用不用我帮忙?”我问道。

老王摇摇头:“不听了,听着来气,不用帮忙,你们四个聊吧,需要帮忙我再喊你。”

“妥,我等你信儿。”待老王走后,我问道:“你这个理论要是发出来不得被骂死啊。”

“对,当然会受到极大的攻击,不过学术界能够讨论就说明我们没白研究,起码我们提出的这个假说是有可能性的。为了一个假说,遭到抨击影响了研究自然不妥,我们就找了一些半脱离学术一线的朋友来发表,并提出支持和为之摇旗呐喊,而我们继续潜心研究。这样理论被炒热了,我们也不受影响,这些理论必须热起来,不然我们下一步可没法做。”一郎说道。

“等等,但你这个理论还是有些问题的,在人体并不是单纯的竞争关系,有着许多共生。我们的体内也不只有自己的基因,细菌病毒寄生虫等等,都在我们体内共存,不是吗?”我问道。

“是。”一郎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

马克笑道:“这个记忆碎片的流淌和精神意识的提高真的很关键,小鸥,你现在抓住问题重点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对,这也是我的疑问,一郎你的理论有漏洞啊,既然在学术讨论,你们是如何解答的?”

“比起如何解答,我更想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假说会被讨论,除了你们的身份地位与学术成果,让你们的话语权更重,假说总要有价值才会被讨论,不是吗?还有你为什么要炒热这种假说?”梁程茹眉黛微蹙道。

一郎点点头:“没错,这起初是我们假说的漏洞,但很快便补上了。提出假说时,我们依然保留了漏洞,就是让人去攻讦,如此才会产生讨论和影响,我们也会在其中推波助澜,最终引出我们下一步更匪夷所思的理论。人的思维不知道是不是被地外文明封锁住了,有时候片面的真相比满篇谎言更可怕,固有思维想要打破要费很大力气,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自己解答。我有些理解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发表时的小心翼翼和艰辛了,我们研究出的理论更惊人,更残酷,也更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