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跟我开玩笑呢,”经过数次交往,李璐也不再那么商务客套了,面对发现不是她打离婚官司的我,调笑道:“再说了,我怎么就不能离婚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没想想,我到底结没结婚吗?要是结婚了,怎么就不能离婚呢?“
这话我还真说过,对老妈讲的。老妈听说了李璐是副行长,觉得这个儿媳妇比王静强,就开始乱点鸳鸯谱了。当我说她三十岁时,老妈就不做声了,直言可别学坏,破坏人家家庭。
好嘛,把自己儿子当成第三者插足了。不过李璐个人是啥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毕竟关系不到,也没空说这个。但现在有了话由头,我问道:“那你到底结婚没有。”
“结了,但离了。”李璐说道。
“哦。”我没有深问,这年头北上广离婚的颇多,但守旧的泉城离婚还是一件大事儿,无论对错,尤其是对女人而言,都是很不好的名声。
李璐倒是洒脱:“我不光离婚了,还有个孩子,现在跟我姓。孩子他爸是做生意的,有新欢了。”
我点点头,说道:“说案子吧,回头带着孩子出来玩。”
我就是随口一提,李璐却当真了:“真的?”
“啊?”
“你说带着孩子出来玩,其实我比较担心,我平时工作忙,孩子让我妈看着,就那天你送我的地方,那是我妈家。他身边没个男人,在外面怯懦的很,回家后又很顽劣。我是想,如果你能带着孩子玩一下,他或许会学会一些,如何做一个男子汉,毕竟你有文化也够痞的。”李璐说得很真诚。
我笑了:“你这是给孩子找家教呢,怎么开薪水啊?再说了,说我有文化我认了,说我痞,我哪里痞了。”
“就你和王总在一起的时候,活像两个**不羁的山贼水匪。”李璐说。
她还真说准了,我们不就是采水六宗吗。不过这些不能乱讲,我们开始聊起了案子。其实很简单,就是她朋友遭到了家暴,但居委会妇联都是调解为主,报警也只是批评教育,于是她朋友就想通过起诉离婚。
这事挺简单,但我毕业后没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人头也不熟。所以当天我就领着李璐和她朋友去了我大学同学的律师事务所。同学在里面工作,混得还不错,听我说是自己人,当即大手一挥委托费来了个三折。
面子给的足,我们约好改日再聚。李璐要请我吃饭,我也让她多陪朋友吧。办完这些事儿后,我就开始往家走,但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不过好的是家里没有骚扰电话了,不然我也接不到李璐和同学的来电。我最近在考虑,如果不在海螺号上干了,我就考个硕士。在与麦国军队律师的交锋中,我感到了自己的不足,虽然这并不是我学习的方向,但我的能力与知识储备实在太少了。有了这么一遭经历,我对国际法有了很深的兴趣。
况且上学不光是为了学习新的知识,更是为了拓展更高端的社交圈,不管是导师还是同学,以后都会成为我看不见的能量网。而且今年恰巧有政策利好,五月份刚刚颁布了包括北大在内的八所法律硕士学位试点单位。今年我是赶不上了,明年可以试一试。
这么想着,人就有事儿干了。我每天读书学习,早睡早起,生活逐渐规律起来,也拒绝了许多应酬。
周末,我又接到了李璐的电话,她说要请我吃饭,让我去她家附近等她。李璐是个让人很舒服的大姐姐,跟她在一起不让人拘谨,她办事又很周到,比如我那个律所的同学吧,说李璐送来了两条烟,还跟我打听李璐的情况,显然很感兴趣。
让我没想到的是,李璐是带着儿子出来的,小男孩叫李维,已经六岁了,明年就要上学了,正躲在李璐后面看着我。
“小维叫人。”
“叔叔好。”
“唉,你好,真有礼貌。”
李璐满脸歉意的低声说,她刚约完我,孩子她姥姥就得到通知要回原单位,退休老职工商议报销的问题。这下孩子没人带了,李维又闹着去动物园,给我家里打电话却没人接,我也没传呼机大哥大,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儿子出来在街边等我。
我笑道:“这怕啥,小维,咱们一起去动物园好不好!”
“好!”小维眼睛一亮天真无邪的笑了。
我和李璐领着小维,打车到了金牛公园门口。人果然很多,虽然不是摩肩接踵,但让孩子自己走着还是不放心。于是我就一把抱起了小维,这大小伙子还真沉。
小维要吃路边的炸肠,那些火腿肠用刀开口,割出一道一道,放在油锅里一炸,被斜割过的地方就都支了起来,撒上各种佐料好看又好吃,就是不太卫生。不过出来玩儿,也不能太讲究。
路边卖玉米卖饮料的阿姨,则在一旁吆喝着:“小朋友,快让你爸爸给你买个玉米吃吧,甜玉米啊。”
我想李璐此刻肯定跟我一样尴尬,我们的确有点像一家三口,我抱着孩子,妈妈拎着包掏钱。小维可不管这个,吃得开心,遇到卖水枪的,那人漫天要价,我不让买说拎着不方便,里面卖的就算贵也是想玩的时候再买就好。
小维也很懂事的听懂了答应了,李璐看着我们满眼笑意,低声对我说:“如果要是以前,他肯定坐在地上哭闹了。”
我是觉得这个组合有点怪,但也没啥,反正就这一次。我们买了票进了动物园大门,这里应该叫泉城动物园,但老泉城人都爱叫它用了三十多年的老名字,金牛公园。门口那只大金牛,承载了无数人童年的回忆,基本上每个泉城人都在金牛面前照过相。
喂猴子,喂小鹿,喂鸽子,我们玩得不亦乐乎。鹿园旁的草地上,李璐铺上了餐布,我们与许多家庭一样开始了野餐。
“妈妈,我要吃冰激凌。”小维说着。
“不行,”李璐说:“已经立秋了,吃冰糕会拉肚子的。”
“我不管。”小维估计是本性显露,大喊大叫起来。
李璐站在那儿束手无策,只能迎接着大家看过来的目光。我本来坐在一旁喝着饮料,人家教育孩子咱别插嘴,不过小维大哭大叫的实在是聒噪。于是我说道:“我也要吃冰激凌,不过我一个人吃不了,吃多了会拉肚子的。”
“咱俩吃一个。”小维停止了哭闹看着我,估计他爱作,但李璐很有原则,宁肯丢人被人看,刚才也没妥协给他买。
我摇摇头:“我是大人,你是孩子,咱俩得按体重算,然后按照比例分配吃几口。”
“我不知道我多少斤啊。”
“那我教给你,我刚才看到游乐园有测量身高体重的机器。”我说道。
小维答应的很干脆:“好!”看来吃冰激凌这茬一会儿就忘了,孩子的世界,总是那么单纯。
我偷偷冲着李璐眨了眨眼,李璐竖起大拇指笑了。小维这时候却突然对正咬着吸管嘬饮料的我问道:“叔叔,你是要当我爸爸吗?小朋友们都有爸爸。”
我那一口饮料全喷了出来,喷完才看见,眼前那人裤子鞋上,全是我喷的可乐。我赶紧拿纸,嘴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却听头顶上传来了熟悉的口音:“不欢迎我就说不欢迎,你干哈喷我啊,别给我说你没看见,骗傻子呢?”
“彼得,你咋又来了。”
彼得还没回答,旁边一伙儿同样在草地上野餐的女学生快步跑了过来,她看到彼得先是脚步一滞,然后去了同学堆里喊着:“有个特别好看的男生在百鸟园。”
“多好看啊,浓眉大眼啊?哈哈哈哈。”同学笑道。
女学生摇摇头:“不是,他长得不一样,像……像一个贵族。”
他们嘻嘻哈哈的去看帅哥了,我看着彼得,彼得看着我,点了点头。他到底是来了,他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