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川与母亲退出大殿之后,母亲拉着他的手说道:“明日辰时,我带着琴儿和鲁师傅父子去你庭院,咱们一起从东门出城。去你舅舅那边取出关文书。”
“好的娘,我在那之前收拾好东西。”诸葛川点头。
“回去路上小心,宵禁了,别被官差发现。”母亲又嘱咐一句。
“放心吧,娘,我回去了。”诸葛川说完,与母亲分开,走向府外。
诸葛川返回庭院,米儿和雷玉龙,雷玉双都在大堂等他。
诸葛川讲了明日的安排,然后让众人连夜收拾好东西,准备明天一大早出发。
交代完之后,准备带着米儿去找诸葛林。
米儿拉着诸葛川的胳膊说道:“我想送几件厚衣服给小花。”
“嗯,好的。”诸葛川点头。
米儿跑回房间,将收拾好的几件衣服收进包裹,抱着跑出去。
二人来到诸葛长虹的庭院,敲了门。
小花一直不见苏小婉返回,心里也是急得不行,一边哄着诸葛林,一边等着,听到敲门声,马上冲出来。
开门见到抱着包裹的米儿和诸葛川愣住了。
“川少爷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小花问道。
“诸葛林在房里?”诸葛川问道。
“嗯,在的,夫人和老爷都不在家。”小花补充一句。
“我知道。”诸葛川点了点头走进院子。
小花跑到米儿身边,指着包裹说道:“你大晚上的,抱这个干吗?”
“送你的厚衣服。”米儿将包裹塞给小花。
“真的?这么好。”小花开心接过米儿的包裹,笑得很灿烂。
诸葛川进了诸葛林的屋子。
小花和米儿跟着进去。
诸葛林看着诸葛川皱着眉头问道:“大晚上的,你这傻子来干嘛?”
米儿摇了摇头。
诸葛川看着面前成为孤儿的弟弟,也没有生气,低声说道:“我明天去靠山县接亲,和你爹娘说了,带上你去玩一圈。”
“我爹同意了?”诸葛林整日憋在院子里也是无聊得很。
“嗯,你爹你娘都同意了。”诸葛川没看诸葛林的眼睛,点了点头。
“小花去么?”诸葛林问道。
“小花不去,带不了那么多人。”诸葛川回答。
“那她去么?”诸葛林指着米儿问道。
诸葛川不知道他为什么问米儿,但点了点头回答:“她一起去的。”
“好,她去我就去。”诸葛林笑着摇头晃脑。
“小花,你把诸葛林的随身衣物准备两套,明天辰时我会过来接他。”诸葛川看着小花说道。
“好的,川少爷你见到老爷和夫人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小花问道。
“哦,这个不好说,过几天吧。”诸葛川低头说道。
小花看出了诸葛川目光的闪烁,心里一沉,又扭头看了看米儿。
米儿赶忙将目光躲开。
“我知道了。”小花点了点头。
送诸葛川和米儿出了屋子,就听诸葛林在里面欢呼起来。
诸葛川心里不是滋味,低头向前走。
走到水池边时,小花突然拉住米儿,低声问道:“我们以后还能再见么?”
“啊?”米儿一听这句,突然破了防,别过头去,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
诸葛川停住脚步,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少爷,你有银子么,能给小花留一点儿么。”米儿突然哭着向诸葛川开了口。
诸葛川将钱袋拿出来,整个交给米儿。
小花见米儿递钱袋过来,没有接,一把搂住米儿,也哭起来。
“老爷和夫人出事儿了对么?不然不可能都不见了,还让你们来接小少爷。”小花哭着问道。
米儿一边哭着,一边看向诸葛川,不敢随便开口。
“是的,这事儿你要保密,诸葛家遭了难,二伯和小婉都没了。”诸葛川走过来,摸着小花的头说道。
“我以后怎么办啊。”小花抬起泪眼,看着诸葛川问道。
“官府不会为难你们下人,把二伯手里的卖身契找出来,你自由了。拿着钱,再找一个好人家吧,要不找人嫁了也好。”诸葛川说道。
“嗯,我知道了。”小花点了点头,然后擦了擦眼泪,又看着米儿说道:“你别忘了我。”说完又哭起来。
“不忘,我永远不忘。”米儿哭着点头,泪水打湿了小花的裙子。
“川少爷,米儿比我命苦,我求你对她好。”小花说着对着诸葛川跪了下去。
“我知道,我会对她好的。你快起来。”诸葛川赶忙伸手去拉她。
米儿跟着跪下去,两个丫头抱在一起哭起来。
哭了一阵,诸葛川拉她们起身。
米儿伸手帮小花擦了眼泪,说道:“以后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小花点了点头。
两个丫鬟终于分开,诸葛川带着米儿回了庭院。
米儿先帮诸葛川收拾衣服,挑挑拣拣了好一阵,哪一件都不舍得丢下。
诸葛川看着她纠结的样子,自己随便选了两件厚褂子,两套厚衬衣衬裤,和一件毛皮大氅。“这些丢掉太可惜了。”米儿看着一堆衣服心疼地摇头。
“那些不过身外之物,回头安顿好了,再做就是了。”诸葛川安抚她。
米儿选自己衣服的时候,倒是很随意,捡了两套,塞进包裹,之后又将装着二十两金子,一百多两散银子的木盒交给诸葛川。
“咱们的私房钱,这个要收好,放到布兜中,装进你的行李里面吧,以备不时之需。”诸葛川说道。
米儿看着诸葛川,欲言又止,按照他说的将金银塞进包裹内。
收拾好了东西,便去洗澡,各自心事重重,都没有说什么。
返回房间,上了床,诸葛川抱着米儿,想起苏小婉,不禁悲从中来。
“我真没用,竟然都不能帮她收尸。”诸葛川感慨了又一句。
“胳膊拗不过大腿,我们怎么能和那侯爷斗,别气坏了身子,你心里有她,她是知道的。”米儿抓住诸葛川的手,贴在脸上,安慰道。
“没想到那一天竟然是诀别,我们都没有说太多的话。”诸葛川心里满是懊悔,眼泪落了下来。
“没人知道会出这事儿,不能怪你,你那么疼她,她知足的,我也是女人,我懂她的心。人没了就不能复生,眼下逃难要紧。以后若能回来,再给她立个碑。”米儿一边帮诸葛川擦眼泪,一边劝他。
“这是什么狗屁世道,非得把每个人都搞得这么惨?”诸葛川觉得心中有一团火,烧得心口疼,这火里面,有愤怒,有后悔,有焦躁,更多的是心痛。
哭了一阵,恨了一阵,诸葛川终于睡着了,而米儿躺在诸葛川怀里,毫无睡意。她仰起头,看着诸葛川熟睡着的脸颊,喃喃地说道:“这会是我们的诀别么少爷?我的梦该醒了吧。”说完,眼角闪出晶莹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