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陈猛:重案秘闻十二宗(共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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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个上午的走访,我们便回了派出所。

此时,技术人员的初步尸检已经结束。

关于受害者韩秀芹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基本符合初次见到尸体之时的推测。

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五点至六点之间,也就是她离开毛刷厂之后。

死亡原因就是机械性窒息,鼻骨骨折,系钝性外力(比如拳头)作用所致,胸部、腹部、双臂和双腿均有摩擦性伤痕,系抵抗伤害,身体无其他外源性创口,也无中毒迹象,在其颈部有较为完整的紫色瘀痕,且颈部有明显表皮脱落,凶手应该使用了皮带类的东西勒住了她的脖颈,将其勒死,她的下体有摩擦性损伤,也有血迹,推测在死前遭受了强奸,但是在现场和受害者的衣裤上未采集到精液和精斑,怀疑凶手使用了安全套。

技术人员也对凶手的作案过程进行了模拟,和我们在案发现场所做的推测基本一致:

韩秀芹骑车经过该路段之时,被提前等候在此处的凶手袭击,随后拖曳至磷肥厂的废弃厂房,实施强奸,在这个过程中,伴随殴打行为,最后被残忍杀害。

另外,技术人员表示,在现场提取的指纹、脚印等痕迹,均来源于受害者韩秀芹,并未发现来自凶手的指纹、脚印等痕迹,且现场有被清理的迹象。

老队长意味深长地说:“这么说来,这是凶手的预谋性犯罪了。”

技术人员补充道:“针对现场并未提取到凶手的指纹、脚印和精液精斑等痕迹,凶手应该是提前做足了作案准备,比如佩戴手套脚套,携带安全套等,且在作案之后,他清理了现场,防止意外留下任何身体痕迹。”

邱楚义感叹道:“这家伙的心眼子真多。”

我提出问题:“虽然认定凶手是预谋性犯罪,但究竟是针对韩秀芹的犯罪,还是针对厂子女工的犯罪,仍旧无法确定。”

这时候,技术人员又说:“哦,对了,还有一个发现。”

接着,他从旁边的白色托盘里取来了一枚蓝色扣子:“在进行尸体检查的时候,我在韩秀芹的嘴巴里发现了这枚扣子。”

老队长戴上手套,将扣子捏了起来。

我和邱楚义的视线也跟随而来。

那是一枚大号的深蓝色扣子,不像是普通衣服使用的。

那枚扣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时候,邱楚义惊呼道:“那个,那个班长张海艳穿的工服上用的就是这种扣子!”

经邱楚义提醒,我也意识到了:“惠家毛刷厂工人所穿工服的扣子确实很像这枚蓝扣子。至于是相像,还就是这种扣子,仍旧需要确定一下。”

老队长似乎颇为意外:“如果这枚扣子就是惠家毛刷厂工服上的呢?”

我会意到了老队长的意思:“您是说,凶手可能和惠家毛刷厂有关?”

老队长仍旧观察着那枚扣子。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枚扣子上有很多细碎的摩擦痕迹。

这是一枚旧扣子。

准确地说,这枚扣子所在的那件衣服很可能是一件旧衣服。

这时候,老队长看向了我和邱楚义:“且不说凶手是否和惠家毛刷厂有关,你们先说一下,这枚扣子为什么会出现韩秀芹的嘴巴里呢。”

我和邱楚义对视了一眼。

邱楚义最先开口:“还是两种可能,其一,扣子是韩秀芹自己放进嘴巴里的,其二,扣子是凶手放进韩秀芹嘴里的。”

老队长若有所思地说:“继续说。”

邱楚义逐渐展开分析:“韩秀芹被害的时候,穿的并不是惠家毛刷厂的工服,而是普通的羊毛衫和涤纶裤。当然了,不排除她单独携带了工服,并没有穿在身上的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也就是说,这枚扣子不是来源于韩秀芹,也就是来源于凶手了。”

老队长饶有兴致地看向了邱楚义,认真又耐心:“然后呢?”

邱楚义继续道:“第一种可能,凶手穿着惠家毛刷厂的工服,他在拖曳或者侵害韩秀芹的过程中,韩秀芹意外扯下了他工服上的扣子,她感觉这是指向凶手身份的重要证据,情急之下的她将扣子塞进嘴巴里,当时的她可能意识到自己很难逃脱,一旦被害,警方可以通过这枚扣子圈定凶手就是她的同事,直至找到凶手;第二种可能,凶手并未穿着惠家毛刷厂的工服,他在强奸杀害韩秀芹之后,将这枚扣子塞进她的嘴巴里,就是想要一旦警方介入调查后,转移警方注意力,让我们认为就是第一种可能,凶手就是惠家毛刷厂的工人或者与惠家毛刷厂有关系。”

老队长点了点头:“理论上没问题,但是在实际情况中,很容易有突**况发生。”

邱楚义反问道:“比如说?”

我会意到了老队长的想法:“您是说,韩秀芹很可能将这枚扣子咽掉?”

老队长颇为欣慰地说:“你小子是不是属蛔虫的,我想到点什么,你全都知道。”

邱楚义也明白了我的推测:“您是说,如果韩秀芹意外扯掉对方工服上的扣子,塞入嘴巴,她会在挣扎反抗中,由于过度惊吓,而将扣子咽下。”

老队长微微颌首:“除非韩秀芹一直努力含着这枚扣子,否则她很可能在挣扎反抗的过程中,将扣子咽下。另外,人在紧张或恐惧的时候,会不断分泌唾液,反复吞咽,这都会增加扣子咽下的可能性,而且韩秀芹被凶手用围巾裹住了头部,必然影响呼吸,这也会增加扣子被咽下的可能性。因此,这枚扣子更可能出现在食道里或者胃里,而不是嘴巴里。”

邱楚义反驳道:“您也说了,当时是非常紧急的状态,这枚扣子也可能被贴合在嘴巴里的任何地方,而没有咽下去。”

老队长表示认可:“没错,这也是一种可能,扣子被贴合在了嘴巴里。”

为了确定邱楚义所说的这种可能,老队长让我们现场模拟了一下吞扣子的场景,为了保证测试的安全性,他去派出所对面的商店买了圆形橘子糖。

糖块和扣子大小相似。

见我将橘子糖给了他,邱楚义反问道:“什么意思,又是让我模拟受害者?”

我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你提出的这种可能,当然由你模拟受害者更合适了。”

这时候,邱楚义看向了老队长,老队长折中道:“这样吧,你们分别模拟凶手和受害者各三次。”

在接下来的模拟中,我和邱楚义分别扮演凶手和受害者,在含糖反抗的过程中,我和邱楚义各有两次吞下了橘子糖,剩余两次均是橘子糖被贴合在了上颚之上。

我用力含着橘子糖,嘴巴里充满清爽的橘子味:“看来,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了。”

邱楚义也咂着嘴:“不管怎么样,这枚扣子一定是重要线索。”

这时候,老队长将剩下的大半盒橘子糖收了起来,邱楚义嚷嚷道:“我们还没有吃够呢,您怎么就收起来了。”

老队长瞥了一眼邱楚义:“这橘子糖贵着呢,留着过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