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焰

赤道夜晚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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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裏停電,披衣起床,綺星從抽屜裏翻出一盒高中時存下的雪鬆味蠟燭。舊是舊了,好在還可以點。胖胖圓圓,灰綠色大理石一樣的蠟燭,沒有墊杯,就隨便放幾支在地板上、書桌上和床頭。燭光讓人心頭生起一片搖曳的暖,如果外麵再有一場雪,是適合給思念的人寫書信的氛圍。

但這個念頭剛在綺星的腦海裏浮起一個泡,就被窸窸窣窣的拖鞋聲戳破了。一股寒氣裏,阮阿姨推開門,睡眼惺忪地說:“都這個點了還不睡。”趕著人上了床,看看滿室的蠟燭,一支一支收拾起來吹滅。

房間落入一片幽寂的海,阮阿姨打著手電筒,又從壁櫥裏拖出一條羽絨被堆在綺星**。光柱裏細微的纖維載沉載浮,像一片夜海中無根的水母。見綺星不困,她探手過來摸**的褥子,道:“是不是冷?冷的話給你灌個熱水袋。”沒了電暖氣,室內嗬氣成冰。阮阿姨忙了一圈,走到臥室門口,不放心又轉過身叮囑,“早些睡,可不許再熬夜了。”手電筒的光柱晃了晃後消失在房門後,好一會兒,綺星才聽見閣樓上阮子冬躡手躡腳上床的聲音。

“失眠了?”枕邊的手機驟然亮起,是有人發來信息。

“你不也是。”

“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那怎麽能——她心裏想著,忍不住失聲說出口,一字一字,驟然落在幹冷的室內,連自己也吃了一驚。

“公務出差,順便罷了。”屏息了幾秒,她小心翼翼地發過去,“雖然天氣不好,但哥你要好好地幸福。”

過了好一會兒,阮子冬發回一句:“大個女,懂事啦。”

她以前從來沒有叫過他“哥”,不管是學校還是後來,當著人背著人都大大咧咧地喊他阮子冬。乍然伏低,心裏頓覺無限別離之意,像很親切的一件舊物事即將從腦海裏剝離。其實她打了很多很多字,思前想後打了又刪。冷冷寒夜裏,竟握得手機上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