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屠

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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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小姑娘将手环得更紧了些,又往连黎怀里钻了些。

低头看着打定主意装死的连画,连黎只好往后挪了些,生怕人掉下去。

他的手挡在桌檐尖锐的边角处,将自己浑身的冷意收敛。

“反正也都差不多了吧。发不发现也无所谓。”

连画“哼”了一声,没认同却也没反驳。

连黎低下头,垂下的头发扫过连画脖子后,惹得她痒痒的。

“画画……馄饨好了,你不是饿了吗?”

“啊啊,丢死人了,全被人发现啦,还都杀不掉。”

说的最狠的话,可是语气却明媚的不得了。

连黎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看着已经只冒出一缕热气的馄饨,难得笑了下,此时他倒像是个温和的邻家哥哥,而不像是平日里那个阴柔的少年。

等馄饨都冷的差不多了,连画才从连黎的怀里钻出来,坐在连黎旁边,毛茸茸的脑袋搁在桌上盯着碗发愣。

她又变回了那个单纯甚至有些娇蛮的小姑娘。

她的娇蛮从来只对一个人有用,因此她的单纯也只对一个人有效。

连黎看着连画磕在桌子上一晃一晃的脑袋,眼睛半眯着,睫毛一点点抖着,他轻叹口气,将碗推到自己面前,舀出颗馄饨递到连画嘴边。

他的眼梢柔软温和,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日子。

无所谓,自从遇见她,所有的记忆都是甜的,无论日期。

顾榭几乎是被十七背回屋子里的,等十七将顾榭放在**的时候,顾榭已经昏死过去了。十七自己又不是很通医术,对着个血淋淋的人除了急什么也不会做,他此时也顾不得礼仪,几步就跑到小毒仙住的房间,将那房门拍的“劈里啪啦”。

小毒仙顶着个鸡窝头打开门的时候,眼睛已经可以直接把十七杀死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嚷嚷什么?”

十七连话都不同他啰嗦,直接将人往顾榭房间里拽。

小毒仙刚被人吵醒,自己还是懵懵的,就被十七连拽带拖地拽进另外一个房间里。

他正要发火,才看见**躺的血淋淋的人,瞌睡总算是醒了一半。

他这下算是后知后觉明白那日顾榭为何找他来收宋清河为徒弟了,感情那些话都不是闹着玩的,像是在交代遗言。

小毒仙现在也顾不得骂十七扰了自己清净,抓起顾榭手腕就开始切脉。

他越摸越慌,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疯了?”

十七摇摇头,“不是,他去杀肖梁杰了。”

小毒仙还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这肖梁杰是谁,发现自己居然还认识,在这城里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几个娃娃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惹麻烦还挑阶级,每次惹的都是些不好惹的大人物。

他一开始只注意到肖梁杰的名字,等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杀?”

“就是他用手段那日伤了秣枝姑娘。”

小毒仙这下算是明白了,

“那……”

“死了,挡着汤濡的面杀的。”

小毒仙看着昏死在**的顾榭,突然觉得自己年轻时做的那些事情都不算什么,现在的小辈们是越来越莽了。

他突然乐呵了,当着汤濡的面把他的狗杀了,那不是把汤濡的脸丢在地上踩。

见小毒仙脸上一点凝重的脸色也没有,十七悄悄松了口气,就听见小毒仙说:

“都是药效过后的作用,都是些外伤,再就他自己的痛苦。不过以他那疯劲,估计挺挺就过来了。你去按我说的买些伤药将他伤口一一敷了就行。”

说完小毒仙就甩着袖子一晃一晃地走了,他走到屋子外头,只觉得睡意全无。

真是好美的夜色,这时候不喝酒不都辜负了这般美景。

就这样过了两天,顾榭身体终于缓过劲,期间宋清河也知道了事情前后,惊出一身冷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是对顾榭平安活着感恩戴德。反倒是秣枝的房门一直紧闭着,像是整个人蒸发了一样。

宋清河只觉得他们之间实在没有什么矛盾可以闹这么久,再说顾榭都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以赌气的。她正想去劝就被十七拉住了,说顾榭并不想要秣枝知道这件事情,正好秣枝这些天没出来,就不用去叫了。

宋清河虽然不解,可也只好照做。

这日,城门口迎来一列车队,车马豪华,车帘紧闭。

这日,阳光正好。

何爷牵着他的爱犬,从一排排商铺间走过,黑衣人跟在他身后,周围行人见到那呲牙咧嘴的凶兽都纷纷低头避开。

车队没有避让,从长街中穿行而过,巨犬许是感受到了不断靠近的车架,莹绿色的眸子抬起,露出了尖牙,冲那马车吠叫。

何爷在个铺子上看中块玉佩,就听见那巨犬狂吠,正纳闷什么人不张眼睛敢招惹他,就看见一辆马车从身边驶过,风吹起车帘,露出里面一个面容俊俏的公子。

他轻蔑地笑了一下,将注意力放回手上的玉佩。

当车队穿过整条长街走到王城城门口,商厝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

车里的人没有下车的意思,就连赶车的车夫都仰着头。

商厝没有生气,柔柔地行了个礼,侧身做了个手势,城门被缓缓打开,他侧身让到一边,车夫扬起马鞭,车轮扬起泥土消失在城门后。

商厝脸上挂着浅笑,随后进城。

连画一大早就被侍女强行从**拉起来,又是沐浴又是梳头,恨不得将那满盒子的簪子都插在自己脑袋顶。

瞧着自己一身嫩粉的衣裙,连画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连黎背着手等在门外,暗自祈祷小祖宗不要这时候使性子。

好在侍女们还是在连画耐心耗尽前结束了打扮,走出去的时候,连画冲连黎做了个鬼脸。

等进了正屋,连城主早就站在门口,看着娉娉婷婷走来的连画,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正要说话,就听见一道张扬的声音从院子那头传来:

“这便是无主城的王城,也是太寒酸了些。不愧是受人施舍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