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裏那低頭啃食的乞丐抬頭看了一眼抱著手臂的白公子,可能在奇怪這樣矜貴的人怎麽會站在這種地方。
許是感受到身後探究的目光,白公子偏頭衝那乞丐輕蔑一笑,他向巷子的陰影裏走了一些,蹲下身去,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身後的女人:
“你說,怎麽世界上這麽多人,喜歡逾距?”
沒等女人開口,白公子就輕笑一聲從巷子裏緩緩站起身,他轉頭走到街上,緩緩伸了個攔腰:
“走吧,去瞧瞧,這城裏的有名人。”
一黑一白就這樣一點點消失在街道盡頭。
巷子陰影裏,一個人脖子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垂在胸前,那不久前正啃食麵餅的乞丐,正在這裏絕了呼吸。
何爺把玩著手裏的玉佩,眼中滿是驚喜,他沒想到這出門一趟還有這麽大的收獲,這成色足夠他在城裏吹噓很久了。
遠處跑來個小廝,跪在他身前:
“何爺,有個公子在門口,說是來拜訪您的。”
何爺皺了下眉,他認識的人裏頭沒幾個能稱得上公子,公良也不會來這裏找他。
他剛想吩咐小廝將人打發了,就聽見院子外傳來兵器打鬥的聲音,他剛剛得到美玉的好心情被一掃而空,他站起身,想看看時誰這麽囂張。
那個之前一直陪他下棋的男人眉頭一皺,兩柄短劍從袖子種落在他手心。他站起身擋在何爺身前。
“常在,你這般大驚小怪做什麽,你何爺我什麽風浪沒見過。”
常在搖搖頭,眉頭皺的更緊。
院中其他護衛見常在如此緊張,也紛紛抽出武器,對準院子的那道門。
門發出一陣轟響,一個小廝從門中間倒飛出來,頭砸在石階上,瞬間沒了呼吸。
院中護衛紛紛將武器對準那門口,就看見一道道慘叫聲自門外傳來,又很快歸為平靜。
何爺緊張地搓了搓手,去看自己身前常在的臉色,在他的印象裏,常在是一個情緒很難顯露的人,也不關心什麽事,因此自己帶在身邊也是省心。可是今日,他明顯從常在的臉上感受到緊張,甚至是恐懼。
他有些奇怪,就算是湯濡來了,常在也不應當是這種表情。
門外走來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白衣服的公子年紀稍微輕些,帶著明媚的笑,黑衣服的女人年紀大些,可也保養的很好,倒是沒什麽表情。
“何……何爺,本公子就姑且這麽叫你,您不會介意吧。”
何爺在這無主城混跡多年,也是個會看臉色的,他還沒弄明白來人是什麽身份,也不好馬上撕破臉將人得罪了,隻好不鹹不淡地哼了兩聲。
“這位公子,脾氣不小啊。一上來就打傷我家丁,敢問,是有什麽事老夫做的不對?”
白公子朗聲笑了下:
“本公子在門外等候多時也無人前來迎接,這才自己走了進來,可誰知道這門口的一眾護衛不張眼睛,硬是要攔著本公子,這才下手重了些。”
何爺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可麵上還是很和氣:
“哦,這可是老夫不對,隻是,不知這位公子今日來,是有何事?”
白公子從背後抽出把銀柄白紋水波劍,笑了:
“無事,來殺你罷了。”
話音剛落,那一直站在白公子身後的女人就如一片枯葉飛了出去,轉眼落到人群中,手裏兩柄彎刀直衝人腰腹而去。
聽著院中不斷響起的慘叫聲,白公子低頭輕輕擦拭劍身,笑得很是愜意。
何爺站在常在背後,臉色鐵青。他在這無主城裏混跡多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就是湯濡也會給他幾分薄麵,哪裏會有人這樣直接衝進院子裏,比他還不講理地就開始大開殺戒。
那女人出手極快,兩柄彎刀好像和她手臂融為一體,隻看見護衛接連倒下,屍體很快就在女人身邊堆成一座小山。
有些護衛眼見著人死的越來越多,吹了個口哨。
院中突然響起陣陣巨獸的咆哮聲,幾道黑影突然從院子後門處衝出,直衝二人而去。
白公子將劍背在身後,笑著搖搖頭:
“原來,你就是靠這些畜生在城中出名的嗎,這無主城還說是聚集了天下英雄,居然叫個養狗的爬到頭上來。”
何爺已經是渾身發抖,若不是常在一直擋在身前,怕是要衝上去將院中的白衣公子撕成碎片。
巨犬衝二人奔來,那女人手中彎刀轉了個圈,橫著掃過一人腹部,整個人踩在那人倒下的肩膀上,向前衝出很遠,空中突然來了個千斤墜落在地上,彎刀從巨犬腹部貫穿,在噴出的一片血汙中,女人整個人旋轉起身,那兩柄彎刀夾在身體外側轉成一個大圈落在後麵巨犬的脖子處。
等巨犬頭和身子在空中奮力,脖頸斷裂處噴湧出的鮮血落成一道水簾,女人踩在巨犬還睜著雙目的頭顱上衝天而起,那巨犬碩大頭顱落在地上,砸成一灘肉泥。
女人整個人就這樣迎著第三頭巨獸衝去,反手一柄彎刀甩出,那彎刀就穿過白公子麵前的巨犬。
白公子背著手站在院子中央,歪頭看著還長著血盆大口的巨獸腦袋間露出的刀刃,伸腿將那屍體踹出老遠。
就看見那彎刀後連著一根鐵鏈,那女人手臂一甩,原本卡在巨犬頭顱間的彎刀就從背後穿回,在空中繞了個圈,鎖鏈繞在巨犬脖子上,就看見女人向下一墜,那鐵鏈上的尖刺就紮進巨犬的後脖頸。
轉眼間衝出的巨犬就化作了屍體,就算是囂張貫了的何爺此時也不敢再有什麽情緒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很明顯地看出來眼前兩個人不好惹,之前自己連那個小公子都忍下了,這兩人如何忍不了。
他臉上強行掛上絲笑:
“這,年輕人不要隻顧著打打殺殺的嘛,有話好說嘛。”
白公子手裏的劍挽了個劍花:
“老伯,您耳背嗎,本公子都說了,就是來殺你的。”
何爺看著白衣公子那張笑著的臉,突然覺得湯濡實在是太和善了,他仔細想了又想,也沒想起裏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得罪了這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