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榭瞧著她冷笑:
“我不是說過,別去利用她。用秣枝殺掉白公子,連畫姑娘一手好算計。”
連畫不在乎地笑笑:
“我怎麽是算計秣枝姑娘呢,我算計的是你呀。罷了這事本來就我占些便宜,之後還你們便是。”
青涯和顧榭本來就不熟,她在外人麵前又總是清冷,若不是公良拉著她,她也不願意過來。之前人家那麽大麻煩不見人影,現在湊到別人麵前也太厚臉皮了些。
可公良好像一點這方麵的自覺也沒有,反而還衝顧榭笑:
“之前段兄的事情就是欠你們個人情,這次不幫不代表不還哈。”
顧榭其實心裏也沒什麽氣,這城裏生活的沒有傻子,也不會有沒來由就為別人豁出性命的人。
哦,好像也有。
公良瞧出了顧榭對他們也沒什麽好臉色,也不久留,臨走之前突然轉身衝顧榭說:
“我瞧著那柄劍是不能再用了,這城中西南角有對裴氏兄弟善煉器,顧公子若是有興趣,也可以找個日子去瞧瞧。”
等青涯和公良被顧榭送出院子,青涯隻覺得自己臉都沒地方放了。她看著顧榭隻覺得不好意思,偏偏公良還能圍著人家問西問東,要不是自己最後實在是看不過眼,怕是公良還能自己一個人說下去。
“你說,像我們這些在城裏住慣了的人,今日應該都大為震撼吧。”
“或許吧,這天,要變咯。”
等顧榭被十七推進院子裏,秣枝的毒已經解了。也幸好他之前怕自己傷到備了幾顆解藥,這解藥不常見,會配的人也不多。
等他進了屋子才發現秣枝正醒著,宋清河剛給她拔完肩膀上的箭,正給她固定肩膀。
秣枝渾身都是血,半眯著眼睛瞧宋清河抹眼淚,見顧榭走進來勾了勾嘴角就要坐起來,宋清河連忙瞪了她一眼將她按下去:
“你這下可別再亂動了,顧公子這次估計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叫你下床了。”
秣枝吐了吐舌頭,隻覺得渾身一抽一抽的疼。
顧榭站在門口往裏走了兩步就不願意再往裏頭走了,他靠著門框看宋清河在屋裏忙上忙下。
“顧公子,不進來嗎?”
顧榭搖搖頭:
“不方便。”
畢竟還是傷得重,秣枝也就醒了一會就睡過去了,等宋清河將剩下的紗布和裝著血水的銅盆端出來,才看見顧榭還是站在門口,垂在身側的手一下一下的抖,她輕輕笑了下:
“秣枝自己都沒說什麽,倒是敢單槍匹馬殺到肖府的顧公子怕成這樣。”
顧榭看著不受控製的左手,勾了勾嘴角。他也覺得自己沒出息。
“秣枝她自己選的,顧公子不必自責。”
顧榭搖搖頭:
“我隻是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
“嗯,我沒見過……見過這麽奇怪的人。”
宋清河想起和秣枝第一次見麵的場景,覺得有些好笑:
“我和秣枝姑娘最初見麵的時候,我隻是個還帶著年幼弟弟的難民,你說她幫我又是為了什麽呢?”
顧榭沒回答,他不知道答案,就聽見宋清河說:
“秣枝她很簡單,是因為什麽事情都知道所以都不在意。她心裏也有自己的秤,若是公子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標準去想,那便永遠也想不清楚了,我們需要做的,不過也是按照我們自己的秤去回報。”
說完宋清河端著銅盆離開了,顧榭看著宋清河的背影,覺得自己最近是過得越來越糊塗,現在竟是連宋清河都比她想的透徹些。
秣枝就這樣在**昏睡了兩天才醒,醒過來瞧見宋清河好像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她貓著腰走了兩步,隻覺得渾身都疼的厲害。等輕輕拉開房門才發現院子裏也沒有人,不知道一個個都幹什麽去了。不過想想也知道,估計這兩天自己昏睡都叫他們幾個人擔心壞了。
秣枝肩膀上全是劍傷,不然是定要伸個攔腰的。她抬眼瞧著院子中的太陽,輕輕歎了口氣。
這次殺了連畫的未婚夫,怕是連城主不會善了。算日子自己在這院子裏也住了快一年了,比起之前刀尖舔血的生活實在是平靜得多,可惜,這樣的日子怕是也不多了。
正當她這樣想的時候,院子大門突然被人輕輕叩響,她皺了下眉頭,走到院子門口將門拉開條縫,發現是個不認識的俊秀青年,有些怯懦地看著自己。
她正要開口就聽見那青年說:
“你就是秣枝姑娘吧。”
秣枝點點頭,就看見那青年將懷裏抱著的匣子往前一遞:
“那就是了,這是給姑娘的。”
秣枝沒伸手,有些疑惑。許是看出了秣枝的戒備,那青年靦腆一笑,說:
“這是顧公子昨日來請我兄長為姑娘求的劍,今日給姑娘送來了。”
秣枝將門拉開,把那劍匣接過來,問:
“顧榭?”
青年點點頭:
“嗯,就是顧公子,說是要送給姑娘你呢。”
秣枝蒼白的臉色染上一絲淺紅:
“多謝。”
一日前
顧榭坐在輪椅上,隻是想了想,還是沒有進屋。輪椅磕在門檻上,難免不會發出聲音。他在門口看了一眼,叫十七推著他走出院門,沿著熱鬧的長街向西南走去。
看著麵前破舊的院子,顧榭不禁覺得這天下奇才果然都是有些怪癖的。一股草藥味從院門裏飄出來,鑽進顧榭的鼻子裏,他深吸一口氣,叫十七推著他進了院子裏。
一聲聲的打鐵聲從院子裏傳來,院子中一個仆人也沒有,簡陋的有些好笑。無奈他向裏走了些,看見一個中年男子**著上身正在打鐵,那飄起的火星飛揚在空中,又“嘩”地熄滅,豆大的汗珠從他精壯的上身淌下來,一個青年裹著個白狐裘大衣捂著手坐在一旁的石階上,正歪著頭看。
“在下顧榭,今日特意前來拜訪。”
聽見有人來,青年收回目光從石階上緩緩站起身,行了個禮:
“不用這麽麻煩,我叫裴煥,這是我兄長,裴暉。不知顧公子今日來,是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