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屠

第一百四十章

字體:16+-

“秣枝,怎麽是你?”

秣枝這下子算是想起來這人是誰了,自己進無主城前還同雲歸問過她。

白葤叫出秣枝的名字,叫十七雲歸他們是大吃一驚。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女瘋子居然還和秣枝認識,幾個人是不約而同地朝秣枝瞧去。

秣枝靠在欄杆上,衝白葤抬了抬下巴:

“好久不見。”

顧榭本來臉上就沒什麽表情,這時候也隻是淡淡地看了秣枝一眼。他自然不會主動去問秣枝為何會和這些人認識,若是秣枝自己願意說自然會說。

十七可不像顧榭那樣的性子,他湊到秣枝身邊壓低聲音問:

“秣枝,你們認識?”

秣枝點了下頭,轉頭同白葤說:

“看來你得償所願了。”

一聽這話,白葤隻覺得牙齒一酸,自己之前在影閣處處都被秣枝壓一頭,突然有一天有人來和她說秣枝走了,沒有一點點預兆。

天知道她那天晚上是如何在臥榻上輾轉反側,隻覺得老天有眼。

再之後她如願站在那個她偷偷喜歡了七年的少年身邊,融進他的影子裏,成為他身邊獨一無二的存在。

結果現在秣枝回來了,就站在她對麵。

她眯著眼睛上下打量秣枝,也看出來秣枝臉色並不好,心中悄然生出個主意。

秣枝不在乎地轉了個身,對著顧榭和宋清河他們,無奈地說:

“瞧見沒,想殺我呢。”

秣枝話音剛落,白葤那悄然凝結的殺氣就一頓,她有些震驚地看著秣枝。

不光是她,就連十七和宋清河等人也都是一愣,瞬間明白了過來,怕是這二人並不是什麽舊友。

秣枝沒回頭去瞧白葤的臉色,扇了扇麵前的空氣想要將那濃稠的血腥氣驅散些。

白葤隻覺得這秣枝真是自己一生之敵,是處處叫自己不順心。

她又想出招,就聽見秣枝背對著她說:

“省省力氣吧,我不會回去同你搶的。”

白葤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秣枝的背影。

笑話,站在秦沭身邊是影閣所有人的夢想,不知道多少人為了這一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現在突然告訴她她心心念念的一切秣枝一點也不在乎,誰信?

雖然七年來的壓製叫她心裏瘋狂的想要逃避,可是之前也有不少流言說秣枝就是因為武功倒退被秦沭趕出影閣,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白葤鎮定心神,冷笑一聲,將腰間長劍抽出,就看本來懶洋洋有些有氣無力的秣枝忽然轉身,臉上已然不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

“你說秦沭他知道我回來了嗎?”

白葤抬頭就看見秣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聽見她話裏直接將人人心神向往的秦公子直呼姓名,覺得秣枝是怎麽看怎麽礙眼。

她就要出招,這才後知後覺反映過來秣枝話裏的意思:

“你,你威脅我?”

秣枝輕笑一聲,眼裏滿是寒霜:

“你?我用得著嗎?”

白葤被秣枝這來回幾句話氣得不清,隻覺得這人真是從見麵起就和自己對著幹,隻是打又打不過,誰知道那謠言裏究竟有幾分真,她又不敢去問過秦公子。

秣枝冷眼瞧著白葤,手卻摸上腰間長劍。

她沒有十七那麽天真,能爬到秦沭身邊坐穩位置的,哪裏會是一般的正常人,若是被打發走了最好,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拚死惡戰一場。

瞧出白葤眼中搖擺不定,秣枝又開口:

“你還要在這客棧待到什麽時候?”

白葤瞧著秣枝那樣子,權衡再三還是將劍收了起來,正要轉身往外走,餘光瞟見一邊兩具屍體,忽然變了臉色。

誰知道這秣枝是什麽時候就在門外頭的,若是叫她活著得了機會告訴秦沭是她殺了這兩個同門,自己還能活命?

幾乎是白葤神色變幻的那一刹那,秣枝就猜到她心中所想,隻覺得這人醜人多作怪總想些沒用的,可自己此時說她對這些事情不在乎白葤估計也聽不進去,隻好咬牙將腰間長劍一抽,將那血液中最後一絲力氣都榨幹淨,自上而下朝白葤劈出一劍。

白葤心裏剛生出殺人的想法,就感覺頭頂殺意傾瀉而下,心中一驚,也顧不得抽劍直接向後一翻翻出屋子,心中波濤洶湧。

是誰說秣枝武功盡失的,她非要將人揪出來殺了不可。

這一招抽盡了秣枝所剩無幾的力氣,也幸好白葤翻出客棧沒瞧見秣枝的臉色,不然又要生出許多事端。

顧榭和雲歸都發現秣枝臉色幾乎是一瞬間變得慘敗,嘴唇也是烏紫,秣枝身形一晃,被身後顧榭伸出的手撐在腰上才勉強穩住身形,就連那邊蘇妙妙也是心中一驚想要上去攙扶。

一行人都看出來,秣枝算是豁出命拚出的一招,已經是瀕臨極限。

秣枝強行擠出絲笑衝顧榭搖搖頭,這一晃隻覺得是一陣天旋地轉,連忙伸手搭在顧榭肩上緩了口氣,又提氣衝屋外說:

“還不滾。”

白葤站在破舊的客棧外,看著腐朽的木門在晚風的吹拂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連帶著那股屍臭和腐朽的木頭味道直往自己鼻子裏衝,她不禁又想起來很多年以前的那個夜晚,她被小女孩無情地摔在地上,用劍鋒抵著脖子:

“認輸。”

從那之後,她再也沒能贏過。

影閣第一殺手秣枝,果然名不虛傳啊。

她將之前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絲絲念頭盡數收起,轉身向屋外走去,就聽見秣枝的聲音從客棧裏傳來:

“你今日也瞧見了,顧公子腿不方便。我要忙的事情已經不少,你的事我不在乎,影閣也是一樣。”

白葤自嘲地笑了笑,隻覺得自己愚蠢的多餘。她現下是真相信秣枝沒有回影閣同她爭高下的想法,也真發現原來有時候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在別人眼裏是那麽的不屑一顧。

等白葤的氣息消失在秣枝的感知範圍內,她才總算是鬆了口氣,暈倒在一片濃稠的血腥氣裏。

顧榭抱著秣枝,隻覺得眼裏全是心疼。他沉默了半響,抬頭衝蘇妙妙說:

“抱歉,明日可能需要你們蘇家先行,秣枝她身子受不了,我想在這裏多歇息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