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下子別說是報答了，怕是連人都得罪幹淨了。
她此時隻恨自己這張嘴，怎麽一遇見事情就憋得說不出話來。
她低著頭咬嘴唇，眼裏滿是淚花。
其實雲歸倒真沒裴素心裏猜的那般生氣，他自覺和那紅衣女人又不熟，就當是被條狗給咬了，倒也沒什麽好氣的，至少這人也就隻是言語上占點便宜，還不如無主城有些不講理的，上來就亮兵器，當下就要轉身讓路。
沒想到雲歸這反應反倒叫裴林欣生了氣，她隻覺得自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是無趣得很，反倒不依不饒了，伸手就要去扯雲歸。
誰知道這樓梯本來就狹窄，裴林欣一下子正巧手肘撞在顧榭的輪椅上，叫他整個人向後翻去。
幸虧秣枝這人反應快，伸手一拽，才沒叫人連著輪椅從樓梯上滾下去。
這事情發生的很快，就連一邊的蘇妙妙和若歌都是一愣，這才覺得事情鬧大了。
若歌和穆九卿平日裏很少和碎葉城裏這些權貴打交道，因此裴林欣沒將人認出來也是情理之中，隻是穆九卿剛剛才看到秣枝同顧榭說話的態度，就連閣主都沒有這待遇，這下好了。
若歌將身邊穆九卿的袖子一揪，有些擔憂地看向他：
“你說，會不會打起來啊。”
“你怕什麽，這就算鬧起來，不是上頭還有大殿下嗎，再不濟將閣主叫來不就完事了。”
若歌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穆九卿說的也有道理，這女人一看就是花拳繡腿，真打起來哪裏會是秣枝的對手。
另一邊十七也在問雲歸：
“這人誰啊，你認識嗎？”
雲歸搖搖頭：
“我才剛來幾天，哪裏知道這是誰。”
“我覺得好囂張啊。”
雲歸點點頭：
“是，無主城那幾位也沒像她這樣。”
裴林欣沒將顧榭放在眼裏，隻覺得無外乎是個賤民，摔就摔了，就算是死了也不打緊，又將雲歸往後一拽。
雲歸脾氣就是再好也不是泥巴捏的，這一下子被人忽然在後麵一拽反手差點就是一箭，隻是又想到如今一群人在城中的處境，這才忍住。
裴林欣得意一笑，就要開口，忽然旁邊一道清冷女音打斷了她的話：
“你，算什麽東西？”
裴林欣算是裴老爺與外人**生的，一直養在別院，是這兩年裴素娘親病逝才從外麵接回來的，自然不認識秣枝，隻當是哪家沒有眼力價的官家小姐，自然沒放在眼裏。
秣枝用手抓著顧榭的輪椅扶手，靠在樓梯上冷眼瞧裴林欣。
怎麽自己出去了一趟，回來城裏就多出來這麽些個奇奇怪怪的人物，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若歌看著秣枝的表情，眉眼間又有了之前的風範，隻覺得那影子落在姐姐身上，將她分成兩個人。
蘇妙妙雖然沒見過秣枝生氣，可也察覺到這氣氛不對，自己也乖覺地不說話，躲在葉老伯身後。
一邊裴素也是一愣，隻當是這恩公的小娘子不知道來人的身份口出狂言，也是擔心得很，就要紅著臉勸秣枝，哪知道餘光一瞟瞧見裴林欣已經揚手作勢要打，隻得驚呼一聲。
裴林欣仗著身份在城裏橫行慣了，想打便打想殺便殺，哪裏需要同人多說，當下就要一巴掌揚在秣枝臉上。
若是換做旁人，嘴上占點便宜秣枝也都不放在心上，偏巧今日這林香樓一事已經耗去了秣枝大半耐心，這裴素姑娘眾人雖然還沒見過，隻是能和雲歸說上話的人不多，秣枝自然也就將人劃在自己這邊。
更何況裴林欣剛剛那一手，差點就叫顧榭整個人翻下樓去。
裴素隻覺得今日雲歸和他朋友都是被自己給害了，急得是雙眼通紅，手裏帕子就攪在一起，就看那姑娘竟是一手扣上裴林欣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下一砸。
裴林欣那點功夫說到底也不過就是橫行霸道慣出來的，哪裏能同秣枝的功夫相比，當下就被人從樓梯上掀下去。
秣枝雖然生氣，可也還有理智，裴林欣跌下去的時候將她身後紅袍一解一拽，鋪在那樓梯上，就叫裴林欣順著那綢緞滑了下去，也沒將人真摔傷著。
可是裴林欣最是要麵子，這回碎葉城之後還沒人敢這樣大膽，將她直接摔在地上。
可她也發現那看起來比自己小兩歲的姑娘武功在自己之上，又是個不顧身份尊卑的莽夫，若是自己貿然對上怕是吃虧。
裴林欣眼珠子一轉，想出了個辦法，她裝作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忽然趁人不注意向前一撲，抓著顧榭腳腕就要將他摔下去。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姑娘好像對這公子在乎的緊，你叫我當中難堪，那我怎麽能叫你上心的人好過。
就連裴素都被裴林欣突然來的這一手給驚到了，她這姐姐向來自稱俠客，居然這時候做出這種陰損的行為。
秣枝原本一隻手就橫在顧榭身前，已經是提前防範，她反應又快，可是那裴林欣也是抓住腳腕不鬆手，竟是一下子真要叫顧榭摔下去。
若說上次裴林欣是不小心，那這次就是十足的有預謀了。
秣枝這下子是真生氣了，她眼看著顧榭就要連人帶椅子翻下去，輕聲說了句：
“得罪啦。”
顧榭其實剛剛也沒磕著，這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秣枝說的得罪了是什麽意思，隻不過秣枝也沒有害他的意思，他每次也都由著秣枝胡來，自然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
那攔在顧榭身前的手向後一彎捁著顧榭的腰將他向後一提，腳將那輪椅踢到空中又接住，等顧榭緩了這一口氣扶住欄杆，秣枝將腰間長劍一抽，直刺向裴林欣。
裴林欣還算有些三腳貓的功夫，她沒想到自己人沒拽成，反倒還將對方惹惱了。
她也沒想到對方還真是個不講尊卑的瘋子，看那架勢是真的要將自己一劍給戳死。
自從爹爹有意將她嫁給大殿下，城主又幾乎默許了此事，這城裏無論是誰都會高看她一眼，哪裏會有人因為一巴掌就要和她拚命，這看起來還要直接將她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