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你们白家人，真的，蠢得很像啊。”
宋清河看着秣枝的背影，忽然松了一口气。或许这个目空一切的秣枝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她有些欣慰地看向一边，忽然发现顾榭的眉头皱得很紧：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城主不会是聋子，白家拿人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城主府的侍卫出来阻拦，不对劲。”
宋清河想到那次见到眉眼含笑的大殿下，有些不解：
“可是大殿下和秣枝关系很好，估计是觉得白家这件事情秣枝可以自己解决吧。”
顾榭冷笑一声，反问道：
“和秣枝关系好？难道白家就不是他需要拉拢的势力，你是天真，还是不愿意相信？”
一边云归也发现宋清河在和顾榭窃窃私语，凑近问：
“怎么了？”
宋清河叹了口气，强行将大殿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用朱砂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说到：
“白家很有可能已经和城主串通了，这件事现在变得极其复杂。”
一边十七没有听明白，但是云归显然明白了这话里的玄机。
一个不受控制的影阁前首领，和一个明显背靠家族站在他身边的影阁现首领，如何选择，只要不傻，都能做的出来。
更何况今日白家这般声势浩大，若是还叫他们灰头土脸的回去，那白家怕是不用在这城里呆下去了。
白家想要秣枝死，大殿下也是如此。
顾榭忽然明白秣枝为什么对秦久这个人的情感那么特别，毕竟在一片温柔中唯一的一点真心，对于秣枝来说是很敏锐地把握了吧。
宋清河刚刚放松的心情又一瞬间提到嗓子眼：
“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觉得以秣枝的性子，说了会有什么不同吗，又或者你觉得她能没察觉吗？”
一边十七更加不明白了，又或许是他已经明白了，但是还不愿意接受：
“那位大殿下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宋清河这时候也没心情和十七过多解释什么，她只是浅浅地说了句：
“人嘛，尤其是这种上位者，必然是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要是你来选，你怎么选？都觉得人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啊！”
顾榭知道宋清河心急，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大殿下会做出这种举动，毕竟他觉得秣枝不管如何也是影阁的人。
只能说影阁这次的行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城中的许多官员，包括大殿下。
他忽然意识到影阁并不是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下，甚至本身就不归他掌控。
影阁的雷厉风行叫城中的很多人从异族的阴影中解放出来，但是又让很多人陷入到影阁的阴影中。毕竟对于那些拿钱办事的官员来说，影阁和异族本质上并没有很大的差别。
大殿下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是他不能直接去质疑秦沭，因着白家的关系也不能责怪白荮，因此秣枝这个看似无关的人就变成最好的替罪羊。
宋清河忽然意识到，正是因为秣枝这个略带夹生的身份，使她成为了风暴中心，不管是影阁，异族还是白家城主府，纷纷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感到愤怒，更多的是无助。
她忽然想带着秣枝藏起来，藏到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屏蔽所有人的目光和关注。
但是她不能，她也知道秣枝不会是这种性格的人。
她只会向前。
“在等什么呢？”
白家老太爷没想到面前这个明明和自己孙女吧差不多大的姑娘能在这种时候还这么硬气，但是既然白氏今天已经走到这里，就不可能灰溜溜地回去，毕竟……连大殿下也默许了他们的行动。
秣枝看了看周围探头探脑的人群，忽然笑了：
“老头，你不会这时候还等着影阁来帮把手，又或者……大殿下？”
白荮面上一红，一开始她觉得秣枝必然没有预料到大殿下会默许白家的决定这才如此嚣张，想着要是秣枝得知大殿下的决定，会是怎样一副丧气的局面。
但是秣枝轻描淡写地戳破了他们的计划，言语间不见一点紧张或者焦虑。
她不明白秣枝如何在这种境况下还能笑得出来，更不明白秣枝这些自信究竟来自于哪里。
“你……怎么会？”
秣枝实在是没有想明白这个一说话就结巴的人是怎么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做到首领这个位置的。
但是她看见周围乌泱乌泱的人群，决定还是对白荮留些面子。毕竟自己之前打的一巴掌就叫白家像火烧屁股一样生气，若是再当着老爷子和老夫人的面说白荮是个傻子，不知道老太爷会不会直接被气得背过气去。
“怎么会？怎么会什么？要是连这点都察觉不到，那我可太废物了些。”
“那你还这般嚣张？”
秣枝无所谓地耸耸肩：
“可是就算大殿下默许，他也不会愚蠢到将自己的暗卫派过来，那出手的终究只有你们白家养的那几条狗，我有什么好怕的？”
白荮脸色一红，秣枝话里话外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叫她又羞又怒。
她正要开口争吵，那远远停在街边的马车帘子被人缓缓掀开，一个年迈的侍女搀扶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从车里缓缓走出。
“废话一堆，还不动手。”
秣枝眯了眯眼睛，显得有些满意：
“果然这偌大的白家能看得还是您这位老太太。这般干脆，颇有从前的风范啊。”
老夫人笑了笑，缓缓点了点头：
“若不是你只要活着白荮就会被压得抬不起头，老身还真想和你交个朋友。”
秣枝没有说话，手却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上。
一边一直像看热闹似的宋清河也转起银针，云归从背后解下长弓握在手里。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顾榭等人身后的客栈屋顶忽然平白冒出来几个白衣人影，每人背后背着把宽剑，头发用一根纯白丝带扎好。
——白氏暗卫
宋清河感觉她手心有些出汗，她往十七面前站了些，替他挡去半片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