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河瞧了一眼秣枝,果然在她眼底看到一抹疲惫,说:
“应该是忌惮那些藏在暗处的异族,不方便出手。”
一边秣枝自然听见十七和宋清河的对话,有些没好气地说:
“我总是说白荮是傻子,你别真就觉得她一无是处行不。人家好歹也是影阁的首领,手上不少人命。我要是真要杀她,她能不拼死反击?到时候我们一死一伤,叫异族来捡个漏?”
十七挠挠脑袋,想不明白怎么现在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也变得这么复杂。
杜宁看着客栈的方向,又浅浅饮了一口酒,说到:
“感觉应该打不起来了。”
陈枳瑶正在玩她头上的丝带,有些慵懒地说:
“白家应该不会再出手。那位白荮姑娘是个惜命的主,不会这种时候去触那小姑娘的霉头。”
“可惜了,不然还能叫裴家剩下些功夫。”
“也算是有些收获。那小姑娘手臂上收的伤也不轻,之前也消耗了不少内力,不算毫无用处。”
陈枳瑶冷哼一声,看着秣枝的眼睛里像寒冬般冰冷:
“顾榭是真可以,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个武功卓然还心甘情愿护着他的傻丫头。”
杜宁察觉到陈枳瑶语气中的不悦,笑着讨好道:
“也就是个没长眼睛的,你酸什么?”
陈枳瑶柳眉一横,瞥眼看着杜宁:
“我?我没什么想法,只希望顾榭能撑的久些,这样落在我手里的时候才好玩。”
杜宁笑了笑没有说话。陈枳瑶如何玩弄顾榭,他丝毫不在意,只要他最后死在自己手上就行。
没有了他,一切都顺心的多,至少陈枳瑶不会每天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然后哥哥哥哥叫个没完。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他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兴趣,今日也见到了那个叫秣枝的姑娘,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些许,倒是让他多了些兴趣。
“不急。”
陈枳瑶不知道看见什么有趣的,抬手将起身准备离开的杜宁拦了下来。
杜宁见陈枳瑶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顺势坐到她身边,将人一把搂在怀里,说:
“既然您有兴趣,那句再看看。”
秣枝不知道远处的两个人正在观察自己,其中一个甚至还对自己起了些心思。
她只觉得今日这场闹剧终于可以收场,甚至开始想要是之后遇见大殿下,应该如何打招呼。
“哟,大家都在啊。”
一声口哨声忽然在客栈上空炸响,秣枝靠在顾榭的轮椅背上,甚至没有回头去瞧。
这声音她很熟悉,不用去看就能猜到是谁。
但是十七和云归等人不熟悉,然而就转头的这一眼,就叫他们通体发寒。
十七看着站在一侧屋顶一袭紫衣的江离渊,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抠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那点好奇心就没干过什么好事,除了每次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之外,再也没什么用处。
宋清河自然也认出江离渊,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
毕竟上次两个人的见面实在是太过于深刻,导致有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怀。
顾榭没有回头,但是也从众人铁青的脸色中猜到了七七八八。
“江离渊?”
秣枝点点头,好像丝毫不意外江离渊这时候出现。想想也是,影阁阁主出城追捕异族,白家上面要杀秣枝。在一连经历这么多战斗后,江离渊此时出现的时机,不可谓不好。
“怎么,感觉大家都不太欢迎我?”
江离渊在屋顶现身的一瞬间,白荮的脸色就变得苍白。
她一边想叫江离渊杀了秣枝,一边又不希望江离渊杀了秣枝。
如果秣枝真的死在江离渊手上,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秦沭或许不会因为秣枝死在白家手上和白家撕破脸,但是绝对会因为秣枝死在江离渊手上而将白荮革职。
影阁和离渊阁之间是宿敌,这件事情在老阁主派人追杀江离渊的那一瞬间,就确定了。
而秣枝死在江离渊的手上,就是影阁的无能。
但是白荮内心的一阵狂喜,是不能表露出来的狂喜。因为她不知道在秣枝武功恢复大半之后,城中还有谁能杀了秣枝,或者还愿意去杀秣枝。
而江离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作为影阁首领的她不能亲自去请江离渊,实在是她心中的一大遗憾。
好在老天好像觉得她实在是太命苦了些,这才满足了她的心愿。
——江离渊,不请自来。
顾榭自然也记得这个半边紫色眼睛的贵公子,和那次满身是血的秣枝。
一种无力的愤怒叫他一瞬间已经忘记了隐藏在暗处的悠然宗。
他没有转头,开始飞速思考可以逃离的路线。
“干嘛都这么紧张?”
偏巧这时候事故的中心好像没有一点低调的自觉,反而有些迷茫地开口。
宋清河看着秣枝,觉得任谁在见到那晚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秣枝之后,都没办法对眼下的情况放心。
“你有时间站上面,不如将那藏着的异族杀了。”
秣枝没好气地抬头冲江离渊喊了一嗓子。
宋清河也不知道都这时候秣枝怎么还有功夫去关心那个神龙不见尾的异族。出乎她意料的是,江离渊居然还很有耐心地回了。
他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胸前,就看见他手里提着一颗脑袋,脖颈处的切面还在滴血。
“我也不喜欢被人在背后阴一把,所以,人我已经杀了。”
顾榭听出他语气里的愉悦,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加糟糕。
一个疯子不可怕,一个理智的疯子才可怕。
秣枝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此时的处境有多么糟糕,她甚至还回头打趣白荮:
“你们不是总说找不到江离渊吗,他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呢,怎么不上?”
白荮没有说话,她觉得这时候明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秣枝身上,她却偏偏把自己扯进来。
要是叫秦沭知道自己没有全力将江离渊留下,怕是又不好交代。
她就不明白明明秣枝现在大难临头,怎么她还有时间关心自己,更何况这种关心和提醒在她看来着实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