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前
随着云归等人身边的紫衣杀手越来越少，云归等人离园陵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十七也意识到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稍稍放宽了心。
看着那道石门，十七才稍稍松了口气。
几道紫色的身影落在十七面前。他自然看见那些人脖子后面纹的乌鸦头，不由得捂住了嘴。
还没等他回过神，又是一群青衣杀手从林间窜出，在他们面前停下了脚步。
紫衣领头的很快转头冲顾榭行礼，说：
“阁主派我们保护公子，只是追兵过多，应该撑不了多久。”
顾榭点了点头，没去催促正在破机关的云归。
离渊阁的杀手见状纷纷抽出腰间长鞭，和那些青衣杀手战作一团。
无奈杀手数目差距实在悬殊，裴家像是将家底掏了个干净，势必要将顾榭等人赶尽杀绝。
眼见着离渊阁的杀手逐渐不支，十七也是满眼焦急。
云归没有去看身后的战况，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面前的是石盘上。
不得不说大师还真是偷懒，要是叫碎叶城城主知道自家园陵和独月城的祖陵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会不会派人将大师给杀了。
不过就以这四座城之间的关系，除了像他这么闲的，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会晃到别人家的祖陵里去吧。
他粗略想了想碎叶城城主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现在不是发笑的时候，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盘随着“咔哒”一声，沉重的石门在众人背后缓缓开启。
十七看着背后的石门，实在是有些心急。
云归默默在心里冲离渊阁道谢，正要将顾榭推进石门，就看见远处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道白色身影像一匹白练穿过众人之间，就看见离渊阁杀手的脖子上纷纷划开一条血线，瘫倒在地上。
云归眼神一凝，觉得自家昨日将她当成个傻子着实有些可笑。
他刚要从背后抽出玄铁箭，就发现一只手从侧面伸出来将他和顾榭推进石门。
“十七！”
云归和顾榭同时低喝一声，就看见十七冲他们笑笑，反身挥剑卡在机关上，将其中的机巧砸弯。
机关被毁，石门应声关闭。
白荮眼神一凝，长剑一竖就要从石门间冲过去。
云归只看见沉重的石门在自家面前渐渐合拢，一段剑尖从两道石门之间穿过，带着串串血珠。
顾榭愣了一下，眼睛变得通红。
十七靠在已经关紧的石门上，低头看着穿过自己腹部，卡在石门之间的白柄长剑，“咯咯”地笑了起来。
白荮终究没有穿过那道石门，十七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她的剑，将她挡在了石门外面。
大块大块的血块从十七的嘴里掉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红梅。
白荮恶狠狠地试图将长剑取出，却发现被石门卡得纹丝不动。
她能听见十七喉管里发出的浑浊的音节，看见十七逐渐暗淡的眼睛。
十七嘴里全是血，但是笑得很是得意。
“有什么好得意的，已经有人进去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很令她失望，她没从十七的脸上看见惊恐或者沮丧。
十七的嘴唇蠕动，吐出他生命中最后几个音节。
——那是……云归……的……事情。
云归一下子摔坐在地上，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傻子。”
顾榭低着头，细软的黑色长发垂在他脸颊两侧，挡住他眼角淌下的一颗泪珠。
“走……走吧。”
云归将弓箭重新背回身上，推起顾榭的轮椅。
他们没时间在这里为任何一个人悲伤，他们只能踩在同伴的尸体上，艰难向前。
隧道很长，也很暗，越往里走，空气越浑浊。
顾榭给云归和自己一人服用了一颗清心丸，才将脑子里那浑浑噩噩的感觉驱散些。
云归推轮椅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那横木硬生生地掰断。
顾榭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声，闭上酸涩的眼睛。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终于走到一处稍微宽阔些的石室。
云归看着那道刻着花纹的石门，说：
“那道石门之后应该就是主墓，解药应该就在里头。”
“嗯。”
云归刚要去推那石门，忽然从身侧砸来一道锁链，他连忙向边上一躲，那锁链顶端拴着的铁球砸在石门上，砸出个拳头大的坑。
几乎是在看见锁链的一瞬间，顾榭忽然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忽视的不安在哪里。、
他一抬头，就看见陈枳瑶靠在一侧的柱子上，露出半条花白的大腿。
另一边的阴影里，杜宁的身影也逐渐浮现。
顾榭苦笑了一下，说了句：
“好久不见。”
昏暗的石室里忽然响起银铃般清脆的笑容，陈枳瑶摆弄着她丹红色的指甲，笑得有些娇魅。
“顾榭，想不到你对着我们，还能说出这种话。”
一边杜宁拍了拍青色外袍上的灰尘和蛛网，脸色很是阴狠。
云归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猜出他们的身份。
他的心一瞬间沉到谷底，因为之前自己连他们的呼吸声都没有听见，那也就意味着他们二人的武功远在他之上。
而他们，无疑要将顾榭置于死地。
陈枳瑶对于云归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将注意力全部重新放在顾榭身上：
“我念着旧情，留了你一条命，你若是就在无主城那土屋子里活着，岂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云归皱眉，忽然想撕烂那张嘴。
他忽然感受到自己心里强烈的愿望，让顾榭活下去的愿望。
毕竟他一直就是个很叛逆的人，不然也不会离家这么远。
他从背后抽出一支玄铁箭搭在弓上，朝杜宁射去。
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
杜宁并没有慌张，在他看来，云归的箭很精妙，但是并不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陈枳瑶将锁链缠回手上，一甩一甩地在旁边看热闹。
杜宁对她这置身事外的态度并不奇怪，毕竟云归的箭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