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么，我没杀她。”
宋清河当时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看着昏睡的秣枝愣愣地点头。
“怎么回事？”
江离渊想了想，试图用最简短的话将这件事情给宋清河解释清楚。他想了想，说：
“顾榭他们进了园陵，园陵塌了。”
只一句话，宋清河就已经能想象秣枝当时的状态。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回去，却没能忍住。
她只能用哽咽的声音冲江离渊草草道谢，然后捂着脸顺着墙角蹲了下去。
现在，她站在秣枝的房门前，试图摆出些笑容。
“怎么样？”
她没注意到自己正扯着江离渊的袖子，也没注意到后者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要输换个平常的人，江离渊或许一掌直接劈过去了，但是他想到面前的姑娘是秣枝的朋友，好像对她来说还挺重要。
他不想秣枝醒来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掐死了她的朋友，不然很可能直接将他的离渊阁掀个底朝天。
于是他只能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面，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情绪不好。”
宋清河摆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顾公子对秣枝，很重要。”
江离渊撇嘴，有些不屑：
“以前是秦沭，现在又蹦出来个顾榭。”
他摇摇头，可是宋清河还是在他嫌弃的语气中，看出对秣枝的一丝担忧。
“你进去看看吧。”
宋清河一愣，没有蠢到再去问江离渊为什么不进去。
毕竟这俩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宋清河推开门，就看见在角落缩成一团的秣枝。
她感觉自己的心狠狠一抽，下意识地要用手将她环住。
她的手还没碰到秣枝，就发现秣枝像是受惊似的往里一缩，连忙收回了手。
这是宋清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秣枝，这样脆弱易碎的秣枝。
“是……是我……我的错……。”
秣枝的脑袋埋在膝盖间，只剩下个后脑勺露在外面。
断断续续的字节从秣枝的嘴里蹦出来，带着些混沌不明的音节。
宋清河感觉自己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别发疯，那小子死没死还两说，你不去问个清楚在这里躲着做什么？”
江离渊有些不耐烦地站在床边，抱着胳膊说。
宋清河本想狠狠地扇江离渊一巴掌，可想了想觉得自己多半也打不过他，还是放弃了。
没想到像滩死水的秣枝闻言动了动头，好像真将江离渊的话听了进去。
宋清河觉得江离渊和秣枝这两人之间真有些奇妙，也不由得感叹他法子好用。
毕竟好不好听都是次要的，现在只要能让秣枝听进去话并且从这种危险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江离渊瞧着坐在床边的宋清河向自己投来的希翼的目光，揉了揉眉心。
果然什么事情都不能和女人扯上关系，不然就会惹得一身的麻烦。
为了不叫宋清河再用那种恐怖的眼神盯着自己，江离渊还是极其不情愿地开口：
“我派人打听了，追杀顾榭的是悠然宗的两个人，好像还从园陵回来，直接被接进城主府了。”
秣枝的耳朵动了动，显然听见了江离渊说的话。
“别在我这里赖着，你要不自裁，要不去问个清楚。”
宋清河虽然怀疑这样粗暴的话对秣枝究竟有没有帮助，不过还是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要杀他们的是悠然宗的人，让园陵坍塌的也是悠然宗的人，现在知道顾榭等人死活的还是悠然宗的人。
她看了看还是抱成一团的秣枝，知道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由秣枝决定才行。
“去……我去……”
几乎是在秣枝开口的一瞬间，宋清河就长吁一口气，她一转头，觉得江离渊不耐烦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放松。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之她终于觉得事情有了些好的进展。
江离渊瞧着缩在角落的秣枝，又看了眼坐在床边一脸焦急的宋清河，想了想，还是忍着嫌弃抓住宋清河的袖子直接将她拽出了房间。
“你，你这是做什么？”
“秣枝她又不是个小孩子，她自己想明白了自然会出来，你在那里盯着她能做什么？”
宋清河知道江离渊说的有道理，只是有句话叫关心则乱，自己此时不知道十七等人的安危，秣枝又是那种精神状态，叫她不心急又怎么可能呢？
“走。”
秣枝从房间走出来，声音嘶哑。
“还愣着，要我挺尸？”
宋清河听见身后的动静，脸上一喜，她一转头，就看见秣枝苍白的脸色和一片迷茫的双眼。
她之前准备好的所有的话都在一瞬间被咽进肚子里去。她的手交叠地藏在袖子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离渊手上停着只乌鸦从外头走进来，他看见秣枝站在房门口现是一愣，很快就看见和秣枝遥遥相望的宋清河。
他不是能能理解这些女孩子家的心思，也不知道宋清河这时候究竟想做些什么。
一向以臭脾气文明的离渊阁阁主被秣枝的一声“挺尸”耗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他的手指一抖，乌鸦扑棱着翅膀从屋子里飞出去，发出一声怪叫。
“出来了？”
宋清河长松一口气，有些感谢江离渊这时候替她开口说话。
秣枝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江离渊皱眉瞧着她，一时间没有想明白那个顾榭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将秣枝弄成这个样子。
不过既然是自己把这烫手山芋搬回来的，自然这时候的苦果只能自己咽下去，江离渊忍着直接将秣枝脑袋敲爆的冲动说：
“说是现在城主府有晚宴，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
秣枝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没等江离渊话说完就往外头冲，整个人化作一片被风托起的枯叶，一瞬间消失在宋清河的视线里。
宋清河刚听见秣枝说话还觉得长松一口气，可这人瞬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倒是叫她又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