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鸢冲他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眼李恨寒,说:
“确实,姐姐之后应该也完全不一样了吧。”
段良祤点点头,见李恨寒走过来,冲她抬手示意。
“你现在倒是颇有些秣枝姑娘的风范了。”
李恨寒并没有因为段良祤将自己和秣枝对比而生出什么不愉快的情绪,反倒是难得开了个小玩笑:
“只是颇有?”
华鸢看出来李恨寒今日心情很好,好像一桩时刻挂念的大事终于变得无足轻重。
她能理解李恨寒的心情,也跟着笑起来。
段良祤点点头,将长枪抱在怀里,跟在华鸢身边。
“好像是悠然总的人伙同碎叶城的城主要置顾公子于死地。当时秣枝姑娘不在,等事后知道,直接杀进城主府将城主连同悠然宗的人一起砍了。”
李恨寒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没这个胆量,终于也认可段良祤口中“颇有”一词。
跟在一边的华鸢连忙开口问:
“那顾公子呢?”
段良祤摇摇头:
“顾公子和秣枝姑娘现在好像都没什么消息了。”
华鸢点点头,她觉得不管是秣枝还是那位顾公子,应该都会活得好好的。
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等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口,等朱大管家带着朱家的侍卫灰头土脸地走进朱府,李恨寒他们来王城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人来了,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只是人来了又都好端端的走了,不由得叫很多人都觉得朱家的脸像是被人狠狠掌掴了似的。
李恨寒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在王城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朱家的颜面因为自己又会减去多少。
她只是由衷地感到快乐,感到轻松。
同样在无主城感到轻松的,是奇水。
她在青楼里头待了两年,也许是因为她是青涯姑娘领过来的人,管事的妈妈也就没有过多为难。
楼里的其他姐妹也觉察出她身份不一般,大多也是交好巴结,倒没有什么纷争。
她站在栏杆边,瞧着天边的浅白色云变幻,只觉得时间飞逝。
她没有别人那么大的能耐,不可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不知道少爷或者那位秣枝姑娘到底在什么地方。
但是她不后悔,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跟去也很有可能就是个添麻烦的,更何况若是自己时常在秣枝姑娘面前晃悠,若是哪一天惹得她不高兴,怕是少爷也会怪罪自己的。
她只是在这城中扎根两年,地位已经水涨船高。
如今她也有了些人脉,若是少爷再回城,定然能帮上许多。
她不着急,因为她足够耐心。
她更有信心,知道少爷终究会回来找她,会将她接走。
她从不觉得自己没用,她只是在之前见面的时候不如那位秣枝姑娘有用。
但是奇水相信,现在她不一样。
奇水正站在栏杆后出神,身后小草忽然拍了一下她:
“奇水姐姐,在想些什么呢?”
奇水摇摇头,眼里那道锐利的光芒逐渐消失,她又变成那个温柔入水的邻家姐姐。
“没事,只是看风景。”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
“是啊,小草,有事吗?”
小草摇摇头,说:
“只是墨莲姑娘好像有些紧张,那位秦家的公子说是晚上会来,您也是知道那位的脾气的。”
奇水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同情。
谁都想有个有银子又愿意花的恩客,但是若是那恩客有些特殊的癖好,便是有些得不偿失。
墨莲姑娘生的好看,那腰肢又是勾人,自然讨人喜欢。
奇水本身就不喜欢侍奉,反正妈妈也从不强迫为难她,也就没像楼里其他的姐妹那般眼馋。
这秦家的大公子不知道怎么看上了墨莲姑娘,每次也出手大方。
楼里头的姐妹日日都眼馋得紧,直到那日一群人围着墨莲姑娘问,将人给问哭了,奇水才知道其中蹊跷。
原来那秦大公子虽然出手大方,可是每每却要使些狠招式。墨莲姑娘的胳膊上全是青紫色的掐痕,还有鞭印。
这之后再也就没人愿意去招惹这位秦家的大公子,恨不得都躲得远远的,也就没有人再去羡慕墨莲姑娘。
奇水常常看见夜深人静的时候墨莲躲在没有人的角落偷偷哭,看在眼里自然也觉得心疼。
她觉得自己无非是运气好了些,由着青涯姑娘领进来,妈妈不敢强迫她做事情,就算日日清闲也不会惹麻烦。
而墨莲不过是和之前的她一样,是个生不逢时的可怜人罢了。
只是这秦公子每次都认准了墨莲姑娘,而楼里其他姐妹自从直到秦公子这要命的怪癖之后也就不愿意替墨莲姑娘。
这件事情就这样一直耗了下去,奇水也只能平日里多给墨莲塞些银子,再给她买些好点的伤药。
久而久之两人很快也熟络起来,墨莲总会拉着她说故乡的风景,她也时常会说顾家里头的旧事。
两人好像在不经意间就这样成为了朋友,都很自觉地略过生活中那些不如意的事情,尽自己所能向对方分享快乐。
小草直到奇水姐姐和墨莲姑娘走得进,对墨莲姑娘的事情也就上心些。
那位秦公子已经一月没来,本来以为是歇了这份心思,又或者终于对这位墨莲姑娘腻了,大家原本都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今日王公子的书童忽然上门,说是晚些时候王公子会带上两三好友前来,其中这位秦公子也会前来,说是提前知会一声,到时候叫墨莲姑娘打扮得娇艳些。
奇水叹口气,说:
“去瞧瞧吧。”
眼瞧着天就要暗下来,奇水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人能帮墨莲,这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造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开导开导,或者陪着她说说话。
走到墨莲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守在门口的小香看见是奇水和小草,连忙行礼将门拉开。
奇水点点头,示意小草在外面等着。
走进屋里一瞧,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剩下两三微弱的烛火在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