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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暧走出隔间，王顺德把孙嘉上扶起来，让他好生坐在椅子上，接着，王顺德又动手替他的手脚松了绑。
孙嘉上道：“这位王大人，你替我松了绑，难道就不怕我跑了？”
王顺德指着桌上的琉璃摆锤，道：“不会，瞧见桌上的东西了嘛？一会儿它发出声音，你就会进入一种极舒适放松的状态，那时候你绝对不会想跑。”
孙嘉上一听这话，不由紧张起来，道：“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王顺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害怕。前天，我刚刚对你用过这个琉璃摆锤，难道你不记得了？”
孙嘉上皱眉，拼命回想。
王顺德看了他一会儿，道：“果然不记得了。不管你究竟是谁，孙嘉上也好，弦思也罢。你的身体里一定还有另一个人的魂魄，如果你是孙嘉上，那么附着在你身体里的魂魄就是弦思；如果你是弦思，那么那个魂魄就是孙嘉上。”
孙嘉上道：“弦思的魂魄在我身体里？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
王顺德道：“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自己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等你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已是物是人非？”
孙嘉上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他嘴角抽搐着，嗫嚅道：“我娘说我病了，需要睡觉。”
王顺德皱眉道：“那么你记得你睡了多久？”
孙嘉上以手扶额，道：“我不记得睡了多久，想必是很多个时辰。但我真的只是病了，大夫也这么跟我说，我娘让我喝了很多药，所以我才会糊里糊涂的一直睡觉。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不信大夫却要信你？你分明就是在诓骗我！”
王顺德重重叹了口气，道：“如果是这样，你怎么解释**白龙的尸体？是你动手杀的？还有薛琦，你明明很喜欢她，你们情投意合，她为什么会被你逼的自尽？”
孙嘉上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挥着拳头道：“薛琦，她死了！是被我逼的？”
王顺德道：“不是你，而是你身体里的弦思，你喜欢薛琦，可是弦思似乎非常厌恶她。所以当你被弦思操控身体的时候，是他对薛琦做了非常残忍的事情。”
孙嘉上脸色苍白，突然伸手紧紧捂住心口，眼中噙着的泪渐渐膨胀开来。
王顺德道：“她已经死了，你再痛苦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替你把另外一个魂魄驱逐出去，也算是为薛琦报仇。”
孙嘉上渐渐屈服，缓缓道：“那么如何驱逐？”
王顺德再一次指着桌上的琉璃摆锤，道：“还是要靠那个东西，我替你把弦思赶出去。”
孙嘉上眼中露出几分怀疑之色，道：“你会巫术？会驱魂？你堂堂一个朝廷命官，如何会这些东西？”
王顺德发现孙嘉上果然不如弦思好掌控，便道：“我学过一些道士的手段，姑且可以试一试，但却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他这么说话也是利用了寻常人的心里，他若是百分百打包票，孙嘉上未必肯就范，但他说自己只能试一试，孙嘉上反而更容易信他。
果不其然，孙嘉上道：“你只要能把他赶走，我让我爹娘大大的赏赐你！”
王顺德道：“我不需要你爹娘的赏赐。我只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要是能将自己的知道全部告诉我，我可以即刻就在屋里替你做法驱魂。”
孙嘉上连忙一拱手，道：“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顺德道：“两个月前，晋江书院住进来的那个西域老头，你叫他老师傅的，你跟他关系很好对不对？”
孙嘉上道：“跟书院其它人比起来，我勉强算是吧。他对我其实也很冷淡，只是我喜欢他搞的那些东西，总是缠着他，所以他捣鼓火炮的时候，就让我从旁协助。对了，他其实是福管事的亲戚，是福管事求于老夫子才让他进书院暂住的。”
王顺德道：“福管事已经死了。我只能问你了，他离开书院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孙嘉上皱眉回忆道：“没说什么。我感觉他这个人，别说只在书院住了两个月，就算他在书院住一辈子，也不会跟任何人有羁绊。就像个孤魂野鬼，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离开书院，也是说走就走，行李都没有几件。”
王顺德大感失望，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他就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孙嘉上道：“他倒是没有说。不过那顶黑轿来接他的时候，我偷偷去看了。我听见来人说什么“价码”，还说什么“大人物”。不过我站的远，听得不太清晰。”
孙嘉上说完，见王顺德不出声，生怕他反悔了，恳求道：“王大人，我说的这些不知道够不够。不行的话，我让我爹补给你金子。”
王顺德道：“够了。”
孙嘉上虽然只说了两个词：价码和大人物，可这对王顺德来说，正好补全了他的信息。王顺德知道亦思马因带着“乾坤图缋”来大宋，是希望在宋真宗那里卖个好价钱，以大宋的实力，出价十倍于辽国都极有可能。不过亦思马因八年前在宋辽战场上失败过一次，这次卷土再来，一定会找个能在真宗跟前说的上话的人，重新打通向上的路径。显然这个“价码”指的是这个人跟亦思马因谈好事成之后的分成，而这个“大人物”就是此人的绰号。
孙嘉上催促道：“王大人，既然够了，那么咱们就开始吧！”
王顺德掐指，猛力弹向琉璃摆锤，那摆锤开始猛烈而急速的撞击，这频率与平时的和缓迥然不同。声音传到孙嘉上的耳朵里，也传到了王顺德的耳朵里，二人面对面坐着，都有天旋地转之感，继而都闭上了眼睛。
王顺德进入了孙嘉上的意识。
他看见一片虚空世界里，两个身高、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孩童肩并肩站在里，一个是孙嘉上，另一个就是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