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翁见他二人搭上了头,猛拉缰绳,马车突然转弯,拐进了一处峡谷。一进入峡谷,只听大翁吹了口哨声,峡谷上方有人接到了信号,立刻回了一声哨子。李暧跟进峡谷,听见哨声,心道不好,这伙人果然是有备而来,还另有机关。
果不其然,只见那峡谷上头,十几个人推着一颗五六人合抱那么大的巨石“轰隆隆”往悬崖边上推。
大翁驾着马车飞奔,他远远的看见那巨石冒头了,便又抽了一鞭子马,在马加速的瞬间,自己飞身跳了车。崔辞在马车中惊恐万状,他自然也想跳车,可被反绑在马车上,跳下去只能被马车活活拖死。
马车无人驾驶,径直往崖谷冲过去。与此同时,峡谷上方的巨石正好落下。眼见逃是逃不掉了,崔辞索性闭上眼睛,那巨石借着重力掉下来,会把他瞬间压成肉泥,死状虽惨,倒也来的快。
没想到,千钧一发之刻,李暧的声音又响起,道:“大人别怕!我来了!”
崔辞心道,还来什么来?今日是死定了。心里这么想,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睁开眼睛。只见李暧先他一步跳上马车,她脱了手里的镯子,就在巨石落下的瞬间,双手用力,击球一般把巨石甩出十米开外。巨石砸进山石里,几声巨响,山石俱落。
一块山石溅飞,锋利如刀,正好直直插进奔逃的大翁喉咙,鲜血溅上崖壁,大翁身子晃了晃,倒地死了。而崔辞的马车因为刚才被李暧站过借力,也顿时脆裂。
这时,峡谷上方的十几个匪徒一齐涌下山,朝李暧冲杀而去。李暧既已经脱下手镯,便索性不带上了,她把这十几个匪徒打到头骨崩裂,支离破碎本非难事。不过李暧考虑到崔辞承受能力,还有手下留情,以点到为止,命中要害方式把这些人快速了结了。
在崔辞看来,这可算是奇观性的场景了。
如果刚才李暧徒步追赶他们一个时辰,瞬间杀死两名高手,还不能说明她的实力的话,那么她现在的表现,足以让一直装聋作哑忽视她的崔辞目瞪口呆。这样的高手,忠心耿耿、没拿工资、任劳任怨,白给崔辞干了两个月。而他呢?不仅不升职加薪,还把人家给辞了。这不是脑残是什么?
当然李暧这么卖力,也是心里有鬼,毕竟给崔辞带上头套的是她。李暧赶紧跑过去替崔辞松了绑,将他扶起来,不停埋怨自己,道:“这次实在凶险,都是我不好,让大人以身涉险,请大人降罪!”
崔辞羞愧加感动,拍了拍她的肩膀,哽咽无语,半响才道:“不不不!从前是我不好!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李侍卫,你别往心里去。”
李暧顺势便道:“可惜,这是小人最后一次救大人了,已经想救也不得了!大人保重!后会有期”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崔辞急忙抓住她的手,道:“这是怎么话说的?你去哪?”
李暧道:“我既然已经离开了开封府,自然有我的去处!”
崔辞道:“站住!你哪里也不许去!你救了我的性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有把救命恩人赶出府衙的道理?从前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回开封府吧!”
李暧道:“可我是一个女人,即便女扮男装,也会让大人你觉得别扭。再者说,万一我被人打死了,大人你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崔辞道:“李侍卫,我看你的本事,不仅超越了男人的实力,还超越了人类的实力。这世上能把你打死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 崔辞往日在陈太尉处锻炼多了,吹起彩虹屁,那也是不遑多让,哄李暧那更是信手拈来。
果然,李暧“噗嗤”笑了起来,道:“如此,那好吧!大人可别忘了给我个名正言顺的名份。”
崔辞道:“回去第一时间便给你请赏,尽管放心便是。”
李暧心里喜滋滋的,如今看来,崔辞也没那么招人讨厌。她盘算着回去跟王顺德好好炫耀一番,她这可是凭实力把饭碗端稳了。
“对了,李侍卫,”崔辞指着远处地上大翁的尸体,“我如今还是不敢碰尸体,劳李侍卫的驾,替我搜搜身。”
李暧道:“这容易!”她撸起袖子,走到大翁尸体边上,蹲下身子上下摸了一番,并没见密函和有用的物件,“大人,没见可疑的东西。”
崔辞隔的老远,喊道:“掀开黑衣看看。”
李暧听了,便动手将大翁黑罩衣掀开。不料,那黑罩衣一掀开,李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大翁的黑罩衣下头是西夏人的服饰装扮。
“这,这是。。。”李暧顿时全身僵住了。她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伙人一定是冲着她来的!是没藏太后派来杀她的人!难怪他们一路跟着自己,追踪到怀吉的宅子里,却将蒙着头的崔辞错认成了她。
李暧额上冒出冷汗,她见崔辞不说话,便心虚道:“这些人看打扮似乎不是宋人。”
崔辞道:“嗯,他们穿的是西夏的服饰。”说着,他又让李暧依此去掀开另外那十几人的黑衣,不出所料,都是西夏人的装扮。”
李暧只觉得两眼冒金星,有一种做贼被逮个正着的挫败感,她颤声问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是大夏的人,可太奇怪了!”
她边嗫嚅着边踱步到远处,内心无比纠结,要不然现在就跟崔辞坦白身份,也许他会念在刚才卖力的份上不计较了。可是万一崔辞又气恼她欺骗他,那岂不是把好容易端稳的饭碗又砸了?
李暧思前想后,她到底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还是决定跟崔辞坦白。
“大人,其实,我要跟你说。。。”李暧张嘴说到这里,恰巧与此同时,崔辞回头道:“他们穿的是西夏的服饰,却是辽国人。”
李暧紧急把张开的嘴做了一个惊讶的“啊”字,道:“啊?辽国人?”
崔辞道:“对,你要对我说什么?”
李暧灵机一动道:“可巧,我想说的也是这个!”
“那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崔辞丝毫未起疑,转过头又俯身去看大翁,“可见这些人手法多么拙劣。只要有脑子都能想到,西夏人在大宋行刺朝廷命官,绝不会穿着西夏的服饰,如今宋辽开战在即,我爹是主帅。辽国人想杀了我以乱军心,再搅屎给西夏,这才符合逻辑。”
李暧顿时恍然,佩服的五体投地,道:“大人果然英明!否则我,不是,否则大夏白白受了冤枉,又被大宋记恨!”
崔辞却面色凝重起来,东京混入了辽国间谍,此事恐怕要比那西域幻术师还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