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與六便士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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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可怕了。”我們剛走到大街上,他就這樣說道。

我意識到:他提出要跟我一塊兒走,原來是想跟我繼續說他跟他的小姨子已經談論了好幾個小時的那件事。

“那個女的是何人,目前還不清楚。”他說,“我們隻知道那個流氓跑到巴黎去了。”

“我原以為他們夫妻的關係很好呢。”

“是很好。唉,就在你進來之前,埃米還說他們結婚這麽多年從沒有吵過一次嘴呢。你知道埃米是怎樣一個人—世界上沒有比她更好的女人了。”

既然他主動跟我說知心話,我覺得不妨問他幾個問題。

“你是說她從不懷疑他有外遇?”

“是的。八月他是同她和孩子們一起在諾福克度過的。他跟平時一樣,沒什麽異常之處。我和我妻子到那兒和他們一起住了兩三天,我還和他打高爾夫球來著。九月,他回到城裏來,為的是替換他的搭檔,讓他的搭檔去度假。埃米仍然待在鄉下—他們在那兒租了房子,租期是六個星期。租期快到時,她給他寫信,說了她回倫敦的日期。他回了信,但回信是從巴黎發的,說他已經打定主意以後不同她一起生活了。”

“他給的理由是什麽?”

“我親愛的夥計,什麽理由也沒有。那封信我看了,還不到十行字。”

“這太反常了。”

說到這裏我們正好過馬路,過往車輛把我們的談話打斷了。麥克安德魯上校告訴我的事聽起來很難令人相信,我懷疑斯特裏克蘭夫人出於某些原因,有些隱情沒有對他坦露。顯然,都結婚十七年了,做丈夫的不可能一拍屁股就離開了自己的妻子,連點兒緣故都沒有—如果有緣故,就一定會叫妻子心生懷疑,意識到他們的婚姻出了問題。上校猜出了我的心思,隻聽他說:“當然了,他是說不出理由的,除非承認自己跟一個女子私奔了。他大概是覺得她自己能夠悟出理由來。他就是這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