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老時光

一天明月照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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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增科老師今年八十七歲,教我的時候,我十五歲,他剛剛大學畢業不久,僅僅比我大十多歲。如果不是他幫助我修改了我的一篇作文《一幅畫像》,並親自推薦參加了北京市少年兒童征文比賽,我便不會獲獎,更不會有幸由此結識葉聖陶前輩。

那篇作文是我第一篇變成鉛字的文章。如果沒有這樣的一篇文章,我會那樣迷戀上文學嗎?我日後的道路會不會發生變化?我有時這樣想,便十分感謝田老師。我永遠難忘他將我的那篇作文塞進信封,投遞進學校門前的綠色信筒裏的情景;我也永遠難忘當我的這篇文章被印進書中,他將那噴發著油墨清香的書遞到我手中時比我還要激動的情景。那是春天一個細雨飄灑的黃昏。

我讀高中以後,田老師不再教我。有一天放學之後,他邀請我到他家。那時,他剛剛結婚不久,學校分配給他一間新房,離學校不遠。到了他家,他從書櫃裏翻出了一個大本子,遞給了我,讓我看。本子很舊,紙頁發黃,我打開一看,裏麵貼的全是從報刊上剪下來的文章。再仔細看,每篇文章的署名都是田老師。原來田老師曾經在報刊上發表過那麽多的文章。

田老師指著本子上的一篇文章,對我說:“這是我發表的第一篇文章,和你一樣,也是讀中學的時候寫的。”

我坐在他家,仔細看了田老師的這篇文章,寫的是晚上放學回家,他在公交車上遇見的一件小事,寫得委婉感人,樸素的敘述中,顛簸的車廂,迷離的燈光,窗外流螢般閃過的街景……**漾著一絲絲詩意。心裏暗暗地和我寫的那篇《一幅畫像》做了個比較,覺得比我寫得要好,更像是一篇小說。有這樣好的基礎和開端,後來怎麽再沒有見到田老師發表的作品呢?

田老師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思,對我說:“可惜,後來上了大學,讀的理論方麵的書多,我沒有把這樣的文學創作堅持下來。”然後,他望望我,又說,“希望你堅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