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老時光

十萬零一個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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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老師人長得很帥,個子高高的,臉龐的棱角鮮明。他的年齡四十歲上下,在教過我的男老師中,屬於英俊的那種。他隻在初二教過我一年的代數課,初三的時候,他就調到別的學校去了。

雖然教我的時間很短,但是,我對他的印象很深。原因有兩點。

一是有一次數學課上,我偷偷看一本《十萬個為什麽》。我是把書放在抽屜裏,書隻露出一個頭,心想沒有把書放在課桌上,即便老師走過來,我立刻把書推進課桌的抽屜裏,老師一時也難以發現。誰想到,看得正上癮呢,身後傳來了龐老師的聲音:“看什麽書呢?”不知什麽時候,龐老師站在我的身後,他彎腰從我的手裏拿過了書,看了看封麵,說道,“呃,是《十萬個為什麽》。是本好書,不過,你現在應該問一問自己第十萬零一個為什麽,為什麽上課要看課外書?”龐老師說完,把書還給我,全班同學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弄得我臊不嗒嗒的,一臉通紅。

二是龐老師上課的時候,他的數學課本和備課本下麵總放著一本文學書,我偷偷地瞄過幾眼,有時是一本《莎士比亞劇作選》,有時是一本《普希金詩選》,有時是一本泰戈爾的《飛鳥集》。有時候,課講完了,龐老師會布置課堂作業讓我們做,或者發下卷子小測驗。他搬把椅子,在講台桌旁坐下來,翻開這些書讀,一直讀到下課。這讓我非常奇怪,一個教數學的老師,居然這麽愛看文學書,在我們全校的老師中絕無僅有。

更讓我好奇的是,幾乎每天上午,龐老師來校都非常早,我隻要早早地到校上早自習,總能看到龐老師坐在生物實驗室的門前,那裏有一條長長的過道,和教室的走廊有一段距離,很安靜。我總會看見他在讀什麽,或者對著窗戶背誦什麽,一直到第一節課的預備鈴響起。我非常好奇,特別想知道他在背誦什麽,這麽入迷?這麽起勁?有一天早晨,我悄悄地走過去,聽清了,他在輕聲地背誦普希金的詩《致大海》。我剛剛讀過這首詩,所以裏麵的詩句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