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沁芳殿,冷博衍回眸,他感觉箬仪给他的感觉始终不远也不近,像只是在应付着自己,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知道她眼中有着忧郁的秘密,却不肯对他道出,这秘密必定是关于攸宁的,这才是最令他怀疑的。
但是他坚信,只要自己将一颗真心俸上,她迟早会被融化。
他愿在她面前折掉所有脾气与骄傲,把所有水一样的温柔全泄在箬仪身上。可他的真心真的不会被辜负吗?
他自己也不确定,尽管他是天子。
随后,他心里郁结着去了吴昭仪那,第二日晚,他也没有来沁芳殿。
万紫觉出不对劲,便对认真绣着画像的箬仪道:“美人,陛下今日竟没有来咱们这儿。”
“这有何稀奇的,后宫那么大,许是宿在他处了呢。”
箬仪低首绣着还一边回答着她。
“美人,万紫说句不好听的。您昨日那样拒绝陛下,您就不怕哪天陛下不来咱们这儿了?”她过来箬仪跟前问道。
“陛下他送给了我这诺大的嘉凝宫住着,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啊,就别想那些了。”
“你来帮我将这些线都劈开来,我用着也方便些。”箬仪给她指了指那线团,接着又绣了起来。
万紫一边干活一边道:“美人,您是不知这后宫荣宠有多重要。”
“美人,不如您听我劝,下次陛下来时,便留住他,好吗?”
箬仪抬头来,无奈的笑着:“好好做你的事吧,再不快点,我便要用用刑了啊。”
箬仪向万紫挥动着手中的针,她吓得连忙跑开,箬仪起身紧追不舍,二人的欢笑声回**在整个沁芳殿。
嘉凝宫外,冷博衍的銮驾停在那里,他面色凝重的坐在上面久久不愿离去。
“陛下,要不今晚就在沁芳殿歇下?”抒离试探的问道。
“去伍宝林那。”
一连几日都没再去沁芳殿,箬仪倒落得自在。
她日日趴在那绣架上,除去吃喝睡时间都用在那里了。
几日功夫,那绣制的画像便有了轮廓。
毓秀殿内,终于来到的侍寝机会,伍春晓那是定要散尽混身解数的讨冷博衍的欢心才可的。
玉塌上,她红着脸颊俯在冷博衍胸口,一脸的娇羞。
“陛下,晓儿都入宫许久了您才肯来,让晓儿等的好辛苦啊,陛下今日可要好好补偿妾身。”
“怎么,今夜尤嫌不够?”冷博衍挑逗道。
伍春晓扭动着身躯,装作害羞的样子将脸埋在他胸口道:“陛下,您坏。晓儿只是说,陛下以后要常来这毓秀殿,不然,妾身可不依您。”
说着她抬头来,嘟着嘴,像是一定要冷博衍答应些什么她才罢休。
“好,朕答应你,以后常来。”
她顿时笑了:“陛下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别再像从前,一到了那嘉凝宫便不出来。”
“您将那硕大的嘉凝宫给了她一人居住,那便将万千的宠爱都给晓儿吧。嗯?好吗?”
这时,冷博衍坐起在床头,没有答话。伍春晓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揽过伍春晓的肩膀在肩头,既然她提到了箬仪,那他便索性从她这里多了解些箬仪吧。
“晓儿,你说你为何对甄儿有那么多偏见?难道是因为你们之间有何过节?”
一提起箬仪,伍春晓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憋屈,又能敞开心扉将箬仪的不是说个够。
或许就能让冷博衍对她冷淡许多,她一下便坐起道:“陛下,您是不知道,她在周朝时啊就是个妖人。”
“她怂恿丞相答应娶她,不知她使了什么诡计,丞相竟还真的答应了。”
“不过,成婚那日她又像鬼怪一般的消失了,怎么到的这里那便不得而知了。”
“我还听说,她乘坐的那顶喜轿中竟出现一具女尸。”
“照我说啊,她就是个不详之人,陛下您最好离她远些。”
“还有啊,她还随军过,遇袭那次还险些丧命。”
“还有那次,她不但险些嫁做丞相为妻,还曾在青楼待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这是她父亲亲口告诉我的,陛下你别不信我,别赏我巴掌了行吗?”
她如同一只小鸟依偎在冷博衍胸口,他听到了太多暂时消化不了的事,正喘着粗气闭眸养神。
突然他睁开眼,想到那次箬仪手腕上的新伤:恐怕就是那次随军途中为救顾攸宁所致,她为了他当真连命都可以不要?
那幅画忽然闪现在他眼前,他又问:“听闻丞相喜欢画画,只是不知他画的如何?”
“顾丞相的画,在丽朝确实有一方天地,善画山水与人物,有许多文人墨客曾登门造访,只为求一副字画。”
原来她每日所绣的那幅是他为她所画,她竟那般宝贝那幅画,此刻他一切心知肚明。
他现在很生气,夏夜的燥还有内心的怒火已将他灼烧的毫无耐心。
他推开伍春晓起身下塌道:“更衣。”
这时抒离带着几个丫头进来。
伍春晓愣在榻上,问道:“陛下,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我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您不想听我便再也不说了,求您不要走啊。”
冷博衍没答话,只静静地等着宽衣的人,几个丫头也麻溜,一会儿便穿戴整齐了。
他回眸来道:“朕不需要你一遍遍的提起这些事,今你所言之事,以后朕不想再听到,还有便是若从他处听到了有关甄儿的一个字,那你的命便不由你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榻上的伍春晓这才知道自己话多了。
她怎么能任他走,她伸手去拽冷博衍扑了空,再次起身时慌乱中摔下塌,手被摔伤。
冷博衍快步走着,一边还道:“伍宝林口无遮拦,今日起禁足毓秀殿,无诏不得外出。”
“是。”抒离后退着关上大殿的门。
伍春晓看着手上的擦伤,再抬头已泪流满面,她哭喊:“陛下,是你问我的,陛下您不能这样对我。”
她倚着塌回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榻,她不明白,刚才还在榻上浓情蜜意的人,怎么彼时就变了心呢?
第二日一早,小点子送来了一碗药放在她面前。
这药她不喝也得喝,她颤抖着手端起药,缓缓喝下,也不知是那药苦,还是叹息自己命苦,她哭的不能自已。
夜晚,赵怡琳过来与箬仪小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刚走出宫门,便远远看到了冷博衍的銮驾,到了嘉凝宫门外,她上前去行礼,冷博衍看到她,一时记不得是谁了,只知道模样长得出众。
他现在心情烦躁,也不想去想她是谁,便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看着冷博衍不太好看的脸色,赵怡琳为箬仪担心着离开了。
跨进宫门,已是亥时一刻,殿内的灯还在大亮,冷博衍知道她还在绣那幅画。
果然,她俯在绣架上比对着那幅画秀的仔细,连他入殿来都不知道。
还是去拿绣线回来的万紫提醒道:“参见陛下。”
箬仪抬眸,见冷博衍站在那里便道:“陛下,请恕妾身不能及时起身相迎之罪,这幅画就差这么几针了,待妾身完成后再起身。”
冷博衍没说话,他脚步沉重的似有千金重,缓缓抬步来到她跟前,仔细看着那画。
“朕几日不来,你也不想朕?”
箬仪头也不抬的双手继续再绣着:“不是啊,陛下不来,妾身便念着您,陛下若来,妾身定心喜。”
“那你为何不起身看看朕?”
说着,他一怒之下推翻了那绣架,花线散落一地。
一旁的万紫吓得连忙跪地俯身,门外的抒离知道冷博衍心情不爽,连忙过来道:“陛下,息怒啊。”
正坐着的箬仪对于冷博衍这突然的举动有些不适应,她愣征在那里,睫毛颤动着不知所措,修长的两指之间空余一根没有了线的针。
冷博衍看着她这个样子,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他只知道,若换了旁人,他是不会给对方申辩的机会。
时间停止在那里一会的功夫,箬仪才想到去安抚冷博衍。
她松开手指间的针后猛的起身,来到他身侧一脸的茫然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前朝有何棘手之事?”
箬仪看了看抒离,想让他帮帮自己。
抒离也是没有法子,今天一天了,冷博衍都是这样,所有奏章他都觉得有错,批阅时没少发脾气,又连带批评了几位郡守及州长。
抒离摇摇头,示意她自己也没办法,让她想着法的安慰安慰。
箬仪没法了,她绣了几日已经完成的画被他险些毁了,却不能出手去抢救。
冷博衍又无缘无故这样对她,她真的很无助。
她颤抖着声音,双手俯在冷博衍双臂,安抚道:“陛下,方才赵才人拿了几样小吃过来,有样如意饼妾身觉着味道不错,陛下也尝尝吧?”
说着她拉着冷博衍的手向软塌走去,却被无情的甩开。
冷博衍怒目而视那幅画,步履艰辛的走过去拿起质问箬仪道:“顾攸宁善画人物与山水,这山,这水,苍劲有力,你能说是你所画吗?”
说着他转身将画放在烛火上慢慢燃烧着。
那是她唯一一副攸宁为她所画的画像,不能让它化为灰烬。
箬仪想也未想的跑过去从烛火上将画夺回来,又用手将那火打灭,好在只是烧了一角,只是她的手被火灼烧后红了一片。
但她的所作所为都在挑战冷博衍的忍耐极限。
他此刻还能冷静下来,便说明他深爱箬仪到了骨子里,只是爱有多长,失望就有多大。
他那冷漠的眸子无力的盯着箬仪:“你竟如此珍惜这画?被火烧也要再捡回来,你能说这只是一副普通的画吗?”
“那画中的女子是你,是女子的你,他何时见过你女装,那眉眼,那笑容,还有你眼中的星光熠熠都是看向所爱之人才会有的。你看朕时却没有,你不要告诉朕是朕错付了你。”
“陛下,所言极是。”
既然他知道了一切,那箬仪也不必再伪装了。
他那双眸子想要吃人一般的打了箬仪一巴掌:“龌蹉,你竟有脸承认。”
箬仪捂着脸,泪不争气的流出来,一双泪目决绝的看着冷博衍,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头也是痛的,但她不后悔说出实话。
这时,万紫跪行过来向着冷博衍叩首道:“ 陛下,求您饶了美人吧。”
接着又拽着箬仪衣摆哭诉着:“美人,您快说,您说的都是气话啊!”
抒离连忙轰左右侍奉出门。
冷博衍一脚踢开万紫,拽着箬仪手腕道:“你大胆,竟敢骗朕。这所谓的新伤也是为救他而来,你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箬仪目光坚定,薄唇轻启:“陛下,大人待我如兄长,如父亲,如恋人,他帮我忘记从前我所受的伤,让我觉得后半生有幸福可言。”
“为他,我所做的这些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并无陛下所说的那么不堪。”箬仪目光镇定地盯着冷博衍眼眸句句斩钉截铁的说着。
“看来,伍春晓没有说错你们早已在丞相府过起了妇唱夫随的日子。”
说着他双手抱着箬仪肩头摇晃着:“而朕还像个傻子似的把你当作宝,你知道吗,朕视你如珍宝,将一颗真心献给你,可你现在还配吗?”
箬仪向后一步脱离他双手:“陛下从不缺女人,殷美人,德妃,淑妃,吴昭仪等,皆是待陛下真心之人,却都被陛下负了。”
“可大人他只有我了,我不能负了他,我的付出至少可以得到回报,大人愿意娶我便说明我值得。”
望着空着的双手,冷博衍眸色突然变得阴冷道:“你是他的女人?谁何时允了?”
“陛下,此刻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他冷笑道:“呵,那又如何,你说的都不作数。”
“你曾经为他宁愿付出性命,现在你就在朕的身边,朕偏要试一试,朕满心满眼爱着的女人,是否值得朕那样待她。”
说着他一把扛起箬仪向榻上走去,箬仪挣扎着捶打着他后背:“放开我,你说过不对我用强的。”
“要你的心,你的人,对朕一心一意既然这样艰难,那朕便不再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