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料到冷博衍会来沁芳殿,箬仪便早早的开始梳洗打扮。
望着镜中的自己被打扮成如此艳丽多姿,箬仪冷笑感叹:“原来我为了自己与他人亦能牺牲色相,原来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这话不假。”
万紫听罢,低眸伤感起来,为箬仪穿戴整齐后她说道:“婕妤,您大可不必如此。”
“被陛下宠爱,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何苦还要走那一遭呢。”
箬仪坦言:“等你心中有了他人,就明白了。我走之后你便逃走吧,永远不要被人找到。”
万紫听着这话,顿觉鼻头一酸,抬眸望着箬仪眼中泛起涟漪:“婕妤,您太傻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你还小,不懂这些,不过,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懂。”箬仪抬手为她拭泪,满眼的怜爱。
“陛下驾到。”耳畔传来抒离的高喊,箬仪倒吸一口凉气,堆砌出满脸的笑容迎上去。
“陛下您来迟了。”
“怎么着急了?”冷博衍一脸的坏笑,顺道捏了一把对面那尤物的腰身。
闷声轻“嗯”的一声,箬仪一脸的娇羞怪嗔:“反正就是迟了。”
听她如此说,冷博衍一把揽过其腰肢,直勾勾的盯着她双眼,想要透过这里,看到她心眼里。
看看她是否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随后,冷博衍神色玩味的道:“都道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朕便要从甄儿眼中看看,看看你的心里是否真的有朕。”
“陛下你看不到,但是一定能感受的到。”
纤纤玉手环上他的腰身,眸底柔情似水,情意浓浓,惑主之意溢于言表。
此时,再献上一计心甘情愿的深吻,冷博衍彻底被她征服。
二人口齿缠绵后退着向和合二仙榻上走去。
万紫与抒离连连退后,直到退出殿外合上门。
床塌上,二人痴缠在一起,绵绵不休地折腾了许久。
冷博衍当知人间也算值得了。
结束了迫不得已的牺牲色相,箬仪再次走上探月楼,放眼望去漆黑的夜色,她有了当乞丐时的感受,万家灯火没有一家为自己而亮,更不是为自己而熄。
轻轻抬手,那把匕首躺在手心,怀念了许久的时光即将到来,有些激动的眼底波光粼粼。
突闻有上楼的脚步声,箬仪拭泪,收起匕首,是冷博衍。
他绵密的拥抱从身后环住箬仪腰身,靠在她脖颈间,贪恋地吸取这一副身体的味道。
箬仪亦闭着眼睛,任他如何摆弄自己。
“再过几日便是七夕,听闻外面非常热闹,若非皇族不得出宫的规矩在,朕倒真的很想跟你一道出宫去看看。”
“有陛下在,妾身便知足了。”
“朕希望那日,你能心无旁骛,接受朕送与你的惊喜。”
箬仪微笑道:“陛下仍不信妾身吗?”
“信,朕信你了。如果你再为朕生下一位皇子,朕便心满意足了。”
“或许不久的以后,会有的。”
七夕当日,为防止攸宁出门,看到大街上情侣们成双成对的场景,一大早,红云与挺着大肚子的樱桃便来了。
到了然居清幽里,只见红云抬着个长形棋盘状的东西进来,樱桃手里则拿着行棋过来。
“哎呀,累死我了。今日不玩个尽兴都对不起我这一路过来累死累活的将它弄了来。”
红云放下棋盘,喝了口茶,大喘着气说道。
正画着画的攸宁抬眸看了看她们,紧接着又添了几笔,一副山水画了然于纸上。
樱桃走过去欣赏着那画作,被参天的竹林包围着的木屋,平水露台前有一汪静水。
露台上,泥炉正冒着热气煮着茶,两张椅子上坐着攸宁与箬仪,身旁还卧着一只酣睡着的狗。
又见那房前屋后皆是花草树木,山林中有几片开垦出来的菜地,农田,菜地中各种小菜长势正旺;
田里藜麦,谷物被长满了粮食的穗子压弯了头。
看上去让人心生向往,多想一股脑的扎进去,过那种岁月静好,时光荏苒的日子。
想来这也是攸宁心中想要的最简单却最不易变成现实的生活了。
“过来吧,我的丞相大舅子,你打算将自己关到什么时候啊,我可是好久都没与你好好说说话,玩一玩了,今日我也是带来了个好玩意。”
红云一把拽住攸宁臂膀来到棋盘前,樱桃在摆放着各色棋子,一个个像小人一般的棋子分列前后,中间隔着一道空白的地界,像是楚河与汉界。
攸宁看到那棋盘便道:“握槊,流行于宫廷的一种博戏。”
“相传此博戏是从西域传来的“胡”戏。“槊”指棋子或者棋盘,亦是掷骰子行棋以赌输赢。我说的对吗?”
红云一脸钦佩道:“唉呀,果然是我的丞相大舅子,果然见多识广,来来来,我还不会玩,来教教我。”
攸宁被拉扯着坐下,不情不愿的教他,心中却想得到一个答案。
“箬仪……有消息了吗?”
红云掷着骰子的手,顿时没了力气,看着攸宁无奈的摇摇头。
“看来,她是铁了心不会让我知道她的消息了。”
说完,攸宁满脸的遗憾,他明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出来。
“呃,不说这些了,来,继续玩。”
攸宁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深山中,谢书鋆的侍卫长董睿已经清点完集结来的士兵。
“禀告大人,共有死士五十名,这些人皆是部队中的精锐力量,大人,请放心,保证完成大人所托。”
他像谢书鋆禀告着,望着这些目光坚定的死士们,听着他们的信心,谢书鋆知道,这离攸宁跨出那最重要的一步又近了。
他欣慰的点点头,接过管家递来的酒,声势浩大道:“众位将士们,你们是最精锐的兵,也该用在最值得你们付出一切的地方。”
“养兵千日 用兵一时,今日便是你等亮剑出征的最佳时机。我,等着你们凯旋归来。敬你们!”说着,他一饮而尽杯中酒。
在下的众死士们,即便知道,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是做被抛弃的那块砖,为了匡扶大业,他们也甘之如饴。
饮罢酒,为表决心,在谢书鋆的带领下,众人丢弃酒杯在地上碎开了花。
“向皇宫出发。”
随着董睿一声令下,部队开始向山下行进,预备着趁夜潜入宫中刺杀姬妍秀。
任务成功最好不过,即便不能成功也要将这盆脏水泼到攸宁的身上,逼他生出反心。
七夕佳节来临,在后宫,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放异彩的节日。
七夕本是相爱相知的男女在一起夜半私语的日子,而宫中女子众多,皇帝却只有一个。
这日注定是一人欢喜多人愁的境界,所以没有人会真正的期望这天的到来。
这份恩宠别人没有,也期盼不来,就连中宫皇后武忻雪都知道,这一日冷博衍是只属于箬仪的。
她许久不曾找箬仪麻烦了,何况,冷博衍日夜与她缠在一起,她也无从下手。
御花园里捉迷藏;议政殿里在伴驾;沁芳殿前踢毽子;蹴踘球场上相互配合着蹴踘赢球。
武忻雪所到之处皆是二人嬉笑玩闹的场景,恼怒瞠目的她崩溃大喊:“怎么哪儿都有她,本宫这个中宫都不曾与陛下这般亲密,她竟敢……啊……”
她在千禧殿内打砸东西宣泄着情绪,对于箬仪她始终束手无策。
此刻,她只希望那些蛀虫加把劲,将嘉凝宫啃食个肠穿肚烂,楼塌地泄,方解心头之恨。
经过几日的相处,冷博衍已彻底诚服于箬仪的石榴裙下,对她言说计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妲己再次现世,又要祸国殃民了呢。
她非妖,好在箬仪只是想做个魅惑君主达到自己目的的人而已,就连武忻雪也拿她没办法,其他人就更是只有羡慕的份了。
箬仪只道:“等我离开皇宫,我便不稀罕他了。”
夜晚来临,箬仪兴奋的跑上探月楼,冷博衍紧随其后满面笑容言语中又带着关切:“甄儿慢些,等等朕。”
“哇,陛下,您看那里。”
箬仪指着东街大叫,她表现的越激动,就表示她想出去的欲望越强烈,敲打冷博衍内心带她出宫的力度也就越大。
她回头来拽着冷博衍看向东街:“陛下您看那里是东街,通过通明,一定是最热闹的地方。”
“听闻民间在七夕这日,姑娘小哥们会有许多祈福活动。想来便觉有趣,可惜咱们不能出去瞧瞧,真遗憾。”
接着她走近冷博衍,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陛下可想看四方城外的世界?”
冷博衍眼眸快速转动着紧抿着双唇在想要如何说。
看到他眸中有了几分动摇,箬仪继续问道:“陛下是不是也想去看看,那陛下可以带我去吗?”
望着她真切的请求着的双眸。冷博衍抓住她的手:“走。”
他不带一丝犹豫,带箬仪下了楼。
箬仪惊讶极了,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即将要出宫去完成计划了。
下了楼,箬仪想到赵怡琳,放下窃喜止步不前,面露不悦。
冷博衍回身来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要出宫去反而不高兴了呢?”
箬仪佯装不悦道:“这些日子陛下日夜陪着妾身,妾身深感荣幸之至,可其他姐妹却没有妾身幸运,被陛下冷落了。”
“妾身不想陛下落个薄情的罪名,欲借此良机,请陛下恩准,多叫上几个姐妹一道出宫,也好不叫人非议。”
话音刚落,冷博衍正犹豫之际,白夕云,赵怡琳,殷美人竟不请自来。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白夕云最先过来问道:“陛下偏心,七夕佳节竟还只陪着婕妤姐姐,冷落了我们,我们不依。”
说着她扭捏着晃动着身子,生起气来。
箬仪上去抱着赵怡琳与白夕云的胳膊道:“好妹妹,别生气,陛下要带咱们出宫,正预备着去通知几位妹妹呢。是不是啊陛下。”
赵怡琳知道出宫的第一步完成,欣喜不已,忙附和道:“甄姐姐,你啊,说了不算。”
“陛下向来偏心,既然这次不愿带我们,那我们便不去扫陛下的兴了。只求陛下以后有这等好事,多想着些咱们便是。”
赵怡琳,白夕云欲抬步离开,殷美人却一直盯着冷博衍,希望能随他一起,她真的很久没有这么近的距离与他说说话,好好地看一看他了。
赵怡琳,白夕云干脆拉着她转身走。
听几人这样说,又见殷美人这般情真意切的瞧着自己,冷博衍的心顿觉暖暖的。
“既然来了便一起吧,只是不可声张。”
箬仪笑着做嘘声状,与冷博衍不约而同小声道:“悄悄的。”
五个主子的队伍出发,身后跟着的也就一个贴身丫头。
来到宫门时,珈伟拿出令牌,守卫立刻放行,原来他早便决定今日带她出宫,即便她不说,也会带她去。
一切程序打点好,谁都不会去通知太后与皇后。
如此顺利出宫,鸾驾中的箬仪有些惊讶的看着冷博衍。
他胸有成竹道:“带你出宫,便是朕早便想送给你的惊喜。”
能够顺利出宫,已经算是莫大的惊喜了,更没想到的是,原本不用自己白费辛苦与口舌便能出宫来。
冷静下来的箬仪,看着这样深爱自己的冷博衍竟有些愧疚,她上前抱住他,在他耳畔深情道:“妾身谢陛下恩宠,给了箬仪这些无与伦比的殊荣。妾身受之有愧。”
箬仪说的是真心话,但她从未忘记出宫的目的。
冷博衍的一双大手轻抚箬仪后背,箬仪很快便放开他,二人四目相对,冷博衍神情的表着情话:“朕的内心最适宜你生长,别人谁都不可。”
“你已在里面生根发芽,成了朕心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朕爱你到噬骨,只愿甄儿能常伴左右,永生永世。”
箬仪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感受,酸楚,激动,暖心,灼烧折磨,眼中已泛起潋滟,低眸不敢再看他双眼。
那双眼睛深处有热爱,宠溺,有让人无法拒绝的心动,可那不该是给自己的。
他应该配更爱他的人:白夕云,殷美人,吴昭仪,淑妃,德妃,皇后,谁都可以,就不该是眼前的自己。
再抬眸时,箬仪没心没肺的笑对他,心语道:希望我的离开你不会有太多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