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攸宁一边**着秋千一边郑重地对箬仪道:“说来也是,你确实也到了适婚年龄了,可有心悦之人?”
“呃……还没。”箬仪转眸转的飞快说道。
攸宁望着她欣然说道:“他日你若遇到了哪家公子,心悦于他,便告诉本太尉,由我替你去提亲,他若不同意,我便将他绑了来,与你成婚,可好?”
箬仪抬头望着攸宁这认真的样子,一时间嘴角噙笑愣在那里,眼中似有星星般清澈无瑕。
“你是本太尉的人,想要成婚的话需得经过本太尉的同意。本太尉不同意你便是看上了任何人,都不能与他在一起。不过,你对未来的郎君有何要求,倒是可以说与我听,婚姻大事,本太尉也应为你寻摸了。”
箬仪含笑低下头,满心满眼都带着笑容,她为攸宁这样替他着想而开心,又为能与他一起同在一个屋檐下,日日同他在一处开心。此刻她与他坐在同一架秋千上说着话,便是幸福。她哪里还会想什么郎君,公子啊。
箬仪望着地面上二人的倒影,羞怯的摇摇头。
“摇头做甚?害羞吗?那本太尉来问你来答。你喜欢俊美的男子?”
箬仪继续摇头。
“男子俊美是会让人赏心悦目,长相英俊是好,可若是花心,见异思迁,想要妻妾成群便是他的不是了。”
箬仪说着失落极了。
“你想起了你父亲?”
箬仪点点头:“就是因为他娶了新夫人,见异思迁,母亲才会气病倒离开我。我恨极了他和那个女人,更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不专一。”
“这是常态,无解啊。”攸宁也很无奈的叹气。
“那大人,若女人一妻多夫又当如何?是否会被诟病,而天下大乱?”
面对箬仪的追问,攸宁一时间语塞:“呃……你的思想很前卫,不过咱们的古人还真有一妻多夫的先例,只是那时位于远古时代,尊女性为主,男性为属,说起来,我们男子还应该感谢自己没有生在那个时代。”
“真有?”箬仪好奇的发问。
“嗯。”
“你看吧,让你们一妻多夫制你们便要感谢自己没生在那个时代了,那我们女子呢?难道不会遗憾自己生在了这个时代吗?”
“啊真,你好像忘记了,你现在是个男子了。”
二人你来我往,直到攸宁这样提醒,箬仪才赶紧闭嘴,捂着嘴四下望望。
攸宁无奈的笑着解下披风,为她披上道:“本太尉与你争执一番,险些被你问住,有些发汗,先回去了。这披风借你用了,走了。”
箬仪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炸开烟火般的被温暖着。
周朝皇宫,千禧殿。
初滢有孕,她这一胎冷博衍甚是重视,每日她的饮食都要有专人看管,进的补药也有专门的太医负责拿捏分量。
皇后武忻雪绞尽脑汁的欲将初滢的孩子打下,可始终无法将手上的人打入内部去实施计划。
眼看着初滢每日在眼前耀武扬威,武忻雪一日不除去她与腹中胎儿,便一天也睡不好,吃不好。
这不,清晨起来,初滢随其他妃子们一同过来请安,便又要开始她的表演了。
初滢故意来的迟了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得将冷博衍赏她的首饰全都带在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如今是皇帝心尖上的人似的。
其余淑妃孟氏,德妃李氏二人在上坐,二人皆是二十四五的模样,年龄不大,模样也不差。
还有位王淑仪是人如其名,温婉淑良的打扮,行为举止得体,就是性子有些小家子气。只是这苏德仪无论是样貌还是行为举止都略显乖张自傲,刚愎自用,为人亦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不懂收敛。
所以,被伤透了的皇帝对这些宫里的老人总也提不起兴趣,去的也就少了些,所以后妃们不免有诸多怨言。对初滢这位持宠而娇的小小才人更是看不上。
见她这幅招摇模样,几人亦是一脸的不愉快。她们也曾是皇帝夜夜独宠的人,也未见有她一般神气。
看不得她如此嚣张,便背过脸去不想多看她一眼,下坐的还有个郑婕妤与吴昭仪也是十分不喜她。
也只有个殷美人觉得她们出身相同,又年龄相仿,与她走的近了些,见她过来并未表现的多反感,只是也不敢多高兴。毕竟上坐的皇后娘娘也不喜欢初滢。
她慢悠悠的走上前来行礼:“嫔妾滢才人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贵体金安。”
武忻雪瞧了一眼她,并未说话,倒是德仪苏氏颇为不满的情绪说道:“滢才人这果然是年轻体质骄贵,外加有孕在身贪觉些,不像咱们这些人,虽只比她大几岁,却总能起的早早的。哎,不知是她当真骄贵,还是当真不愿起。”
说着还白了初滢一眼。
“就是,就是。”
淑仪王氏也跟着说了一句表示她与德仪是一路人。
只是她们的话初滢都未在意,她现在只想听到武忻雪让她回宫的话。
这时武忻雪发话了:“好了,你们啊,一个个的,就是话多。难得滢才人能来同咱们说说话,就别在这净说风凉话了。”
转言又对初滢道:“滢才人有孕身子不便,就别站着了。回宫去,好好歇着吧。”
初滢笑了,她知道皇后会大方的放过她,很满意道:“多谢皇后娘娘,嫔妾告退。”
谁知武忻雪又嘱咐道:“滢才人这头上戴的摇摇欲坠的,你现在胎向未稳,还是别戴那位花里胡哨的东西,免得头重脚轻的,再摔了,伤了龙胎。”
初滢一听立刻便急了,她以为只要她有龙胎在身,说再难听的话皇后也不敢拿她如何,便直言道。
“敢问皇后娘娘,您方才说的话,是在诅咒嫔妾吗?嫔妾自知人微言轻,出身卑微,可就因此就应当在这受皇后娘娘与诸位娘娘的奚落吗?”
武忻雪一听正愁没地治她的罪呢,她还送上门来了,立刻怒瞪双眼大喝道:“你一个小小才人,竟敢污蔑本宫,来人呐掌嘴。”
圆圆下来,让两个丫头拽住初滢两条胳膊。
初滢拿出最后的法宝挣扎道:“我腹中有龙胎,你们敢打我,是不想活了吗?放开我,放开我。”
圆圆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刚欲扬手打她时,听到远处传来冷博衍的声音道:“好了,退下吧。”
武忻雪远远看到冷博衍来了,赶紧向圆圆使个眼色让她退下。
冷博衍大步走上来,武忻雪站起让坐,屈身在侧与其他妃子一同行礼。看见冷博衍其他妃子们一个个的都带着笑容,像狼看到肉一般的盯着他。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滢儿有孕在身,你且担待些。”
冷博衍口中却语言偏袒地口吻对武忻雪道,其余人不免有些不悦。
武忻雪听完耷拉着脸道:“陛下说的是,可她方才污蔑臣妾是事实啊。臣妾怕不给她个教训,会引人争相效仿,藐视正宫,持宠而娇。若人人都效仿她方才的言论,臣妾贵为中宫,却也要让她们知道规矩,不该一味迁就她们。”
“你说的有道理,可念及滢儿乃初犯,换个惩罚方式吧。”
听冷博衍这样说,初滢皱眉,欲开口说什么,武忻雪先她一步道:“就罚抄书吧。这一月,每日抄写一遍《女则》以示惩罚,并且每日都在请安之时拿来交与臣妾。相信这样,不久之后,滢才人便能牢记,本宫是管理后宫佳丽的皇后,应当遵从的道理。”
冷博衍语气温和的对闹着脾气的初滢说道:“嗯,抄书不错,能养心静思,也能安稳胎向,不至于你四处走动。还不快谢过皇后宽宏大量?”
初滢很不情愿的行礼语气快速地道:“谢过皇后娘娘。”
虽是惩罚不够,却比没惩罚要好,众人心中都想着这句话:看她以后还敢再这样跋扈张扬下去。
事情结束,殷美人与一众妃子出了千禧殿,众人各回各宫,她则是越过宫殿径直走向初滢宫中。
二人交情不深,却是互相心知肚明,知道她们出身相同,所以比别人亲近些。
“我说滢才人,抄书而已,笔迹大致相同,叫丫头们抄就是,反正她也分不清。”
“你真以为我乖乖的抄啊,我可不是任她拿捏的人。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她就是嫉妒我。”
此话一出,殷美人有些脸上挂不住,尴尬的笑着。知道她心直口快,不是有意刺挠自己,也没想跟她计较。
这时圆圆过来送女则:“殷美人好,滢才人好,皇后娘娘担心您没有《女则》这本书,便亲自挑好了让奴婢送过来,娘娘担心滢才人您漏抄了,起不到警示后宫的作用,让奴婢亲眼看着您抄完再拿回去,滢才人您请吧?”
后宫中皇后最大,抄书又是皇帝答应的,即便是皇后再怎么打压她,她也得乖乖的抄。
空气一时间都是静的,殷美人觉得此刻自己是多余的,再多留一刻,便是对自己的不利,圆圆这张嘴不知会对皇后如何诟病她与初滢的关系。她还是赶紧走为妙。
“那妹妹需认真抄写每一个字,千万别落下什么了。姐姐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离开。
圆圆望着她离开,眸中充满恶意心语道:蛇虫鼠蚁的都聚在一处了,等着吧,现在还不是收拾你的时候。
滢才人端坐在哪里,执笔写的艰难,有些字她根本认不得,有些字更是小的根本看不清,眼睛使劲睁开看也看不清。
圆圆察觉机会来了,便问道:“才人?今天冷,阴沉的很,看不见字也属正常,来人呐,掌灯。”
圆圆随同的婢女丽萍听的格外清晰,初滢宫里的丫头珠翠刚想动身,她便道:“我来吧。”
她两手置于腰腹,从腰间悄悄拿出一一只圆烛,这蜡烛与初滢宫中的并无差别,米色,圆润光滑,只是那材质是圆圆早前便托人从宫外带回来的桂枝,夹竹桃,藏红花,麝香等研磨制成,里面的药量皆是浓浓的,加入蜡烛液里,点燃后久闻有消瘀滑胎之效。
丽萍将那点燃了的烛台特意放的离她很近,随后向一旁的圆圆点头示意,圆圆唇角翘起也向她点点头示意她下去。
丽萍快步走出初锦容殿,便回到皇后处禀报,皇后满意地微笑着便让人将她送去了膳房做事。
锦容殿里,圆圆亲切的问道:“滢才人,可看的清了?”
初滢懒得理她,继续抄书。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书抄完了初滢不情不愿的将几摞纸塞给圆圆:“拿走,不送。”
圆圆得意道:“那好,奴婢先告退了。”
临走时还紧盯着烛台看了看,只希望它能一直燃下去。
回到千禧殿后,便欣喜的对皇后言道:“娘娘,此计天衣无缝,那蜡烛没有差别,不仔细根本分辨不出来,燃进后,宫人们便会将它拿走,几日便可,就连太医们也很难觉察。”
她这样说,武忻雪心口的气才算是出了大半,只是还未有好消息传来她还不能放松警惕,此刻她只等着几日后,有人匆忙来报,说是她初滢的龙胎不保了。
这武忻雪与初滢间的关系就好似比赛,你打我一拳,我也要还你一掌。这不,被皇后收拾了一顿,初滢就立刻想出一计定能杀杀皇后威风。
夜晚皇帝来锦容殿,他刚来初滢便上前揽住他臂膀一脸欢心的向内室走去,还一边说道:“陛下,嫔妾有孕在身,实在不便日日前去那么远的千禧殿请安,这日日抄书已经够辛苦的了,嫔妾再累个好歹,那龙胎可如何是好?”
冷博衍坐定思虑一番,她便没耐心了道:“陛下说过不会让滢儿过度劳累,那这不去请安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如此难决定呢?”
冷博衍听罢,捏捏她脸蛋笑道:“那好,朕答应你,明日便去跟皇后说。”
初滢大喜,眸中绽放着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