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事太多了,冷博衍一时难以接受,于是来到福宁宫静静心,更想就这些事听听太后的意见,太后久居深宫,又是他父亲十分宠爱的女子,一定对此事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福宁宫正殿内,陆太后一脸的慈眉善目,恭淑贤良的模样看上去人畜无害,可她能在后宫争斗中走上今天的地位,可见并非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听完冷博衍的忧心事,只见她语重心长道:“哀家不想管后宫的事,只是陛下应有个决断,这后宫的孩子属实太少了,若一直这样下去,皇家子嗣如何兴旺?”
“日前便听说轻水宫里没了个孩子,那孩子该死,无妨,只要皇室的孩子好好的便好,可是这……后宫的孩子不能再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就要怪皇后的疏忽了,你也该说一说她了。她虽是家族背景强大,可即便皇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陛下应该查查了。”
冷博衍听的仔细,他一度怀疑初滢滑胎一事太过蹊跷,辞了太后便召集皇后与众妃子,又叫了一直为初滢保胎的太医来到锦容殿。
内殿里,冷博衍高高在上,皇后坐在一侧,其余人都站在下面恭敬听着。皇后一听说抒离过来传话便知道冷博衍怀疑了自己,有些担心的她来到殿内时便看了一眼那烛台。
烛台上的每一盏蜡烛都是刚换上去的,任谁也不会想到是那日日燃着的蜡烛出了事。
“滢才人的胎一向稳健,为何昨日出了事?”冷博衍带着怒气问道。
李太医连忙答曰:“禀陛下,滢才人仅怀有身孕两月有余,胎向未稳,若起居动作大了,或者吃错了东西导致滑胎也是有可能的。”
冷博衍又问下跪着的珠翠:“滢才人近日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禀陛下,方才李太医已经查验过了,吃食方面没有问题。才人的吃食奴婢一向谨慎,一直都是由御膳坊精心配制,并没有伤胎之物,做好后再由奴才们试吃,一直都没有不同。”珠翠有条不紊地说着话,并没有撒谎。
冷博衍问不出什么,气馁的低首闭眸。其余妃子也十分奇怪为何找不到原因,犯起了嘀咕。
武忻雪听到这些话心内又是一阵狂喜,她强忍欢笑道:“唉……没有缘由,那便是滢才人的孩儿,不想母亲太辛苦,才离开了她,这是孩子爱她啊。”
听到外殿的这些话,初滢内心挫败感又增了几分,拖着疲惫的身躯站起身来。
另外两个丫头忙扶着她道:“才人,您身子虚弱,快躺下吧。”
她甩开二人的手,踉跄前行着到大殿来,虚弱的指着皇后用尽全力怒吼:“是你,你嫉妒我有孕,每日罚我抄书。陛下,嫔妾是累得,孩子是累掉了,陛下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陛下也十分看重的不是吗?陛下你快制她的罪呀。”
说着她走上前来跪在冷博衍面前。
看到她出来殷美人想上前搀扶来着,又忌惮武忻雪威严,害怕她以后会找机会制自己的罪,又收起已经迈出一步的步子。
冷博衍十分心疼她,知道她不喜欢武忻雪,急于将罪名交给她,她并未日日遵守抄书的惩罚,这他是知道的,又怎么会滑胎呢。
冷博衍让人将她扶起,又为了让她安心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问道:“滢才人每日抄写一遍女则,这对龙胎可有妨碍?”
这时珠翠将《女则》拿出,李太医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陛下,这书并没有问题,这抄书也不会导致滑胎,并且有孕初期本不宜多走动,不宜久坐,不过一遍女则的时间,并无大碍。”
如今她的孩子没了,还不能借此治一治皇后,初滢感到十分不满,她撒泼起来:“陛下,您只是怕她背后的家族势力而已,嫔妾是人微言轻,可那是你的孩子啊,他不该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陛下,请您彻查此事。”
见她不死心,武忻雪却愈发放松了。她说的是,她的家族势力强大,又是冷博衍的帝位拥护者,冷博衍还不敢拿她怎么样。何况这事根本不可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为了让她安心养身体,冷博衍只能说:“滢儿,放心,朕答应你,一定会彻查此事,只是你要答应朕,养好身体。”
初滢梨花带雨的脸上写满不信任,又无奈的点点头,此事方算告一段落。
一路上坐在凤辇上的武忻雪早已笑开了花,回到千禧殿,她笑容堆砌一脸对圆圆道:“再也不必日夜担心到失眠多梦了,如此也不枉你费尽心机制成的蜡烛了。这支如意金丝鸟发簪赏你了。”
说着从妆奁里拿出簪子放在圆圆手中。
圆圆倒也实相,又赶紧跪地将那簪双手举过头顶低首道:“为皇后娘娘分忧乃圆圆一生之幸,不敢邀赏。这如意金丝鸟发簪最配娘娘今日的发髻与妆容了,让圆圆为您戴上吧。”
武忻雪自己**出来的丫头也是最懂她的,知道她如今最需要的是事事如意,她哪能夺人所爱呢。
见她如此懂事,武忻雪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一侧嘴角自信的扬起,觉得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
戴上发簪,圆圆又跪下自信满满地道:“愿娘娘往后万事顺遂,事事如意。”
听她这样说话,武忻雪欣慰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唉……如此标志又集权利,智慧,家族背景于一身的本宫,要想失败谈何容易?哈哈哈哈”
此刻镜中的她此刻笑容扭曲到可怕至极。
这一夜樱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日一大早便跑来找箬仪。
她气匆匆的来到箬仪房间,她正在穿衣服,她只道:“你还打算瞒我多久,我都知道了,你跟我一样。”
“什么跟你一样?”箬仪满脸疑问。
“你这里。”樱桃指着箬仪胸脯道。
箬仪赶忙抱胸说道:“你偷看我?你是不是暗恋我?”
箬仪以为是方才自己换衣服时她在门外偷偷看到了。
“哎呀,胡说什么呢?昨晚我为你宽衣,看到了,原来你真是个女子。”
箬仪急忙捂住她的嘴,手指放在唇上做轻声状:“嘘,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可再让别人知道了,否则我就人头不保了,你不想看到我死吧。”
樱桃瞪大了眼睛点点头。
“不过你倒是可以对红将军说,关于这件事,你应该问他,他或许会跟你说清楚。”
说着箬仪刻意躲避樱桃眼神走开了。
“原来是因为你是女的你才拒绝我,对不起,我那些天给你添麻烦了。”樱桃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没事,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姐妹。”箬仪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你也算是我的亲人了,叫姐姐显得更亲,好妹妹?”
“哈哈哈。”
二人开怀大笑,只是一想到箬仪与攸宁的感情即将历经磨难樱桃还是会不开心。
箬仪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至少她有了个知心好姐妹。她兴奋的跑来找攸宁,他正写着什么。
“怎么这么晚,偷懒了?”
“没,只是跟樱桃多说了会话,大人,我可以告诉她我是女子吗?”
她对攸宁毫无秘密,她的事他必须完全知晓。
攸宁抬眸想了一想道:“她已经知道了?因为昨晚她为你宽衣了?”
联想昨晚攸宁已经猜到了。
箬仪低首为难的两根食指搅着衣摆点点头道:“嗯。”
“无妨,红云知道轻重,不会使她四处宣扬。”
“我知道,我知道,她说过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箬仪忙笑着答。
“嗯,你过来。”
她过来站在案前,攸宁递给她一张纸:“
这是为你新增的几条家规,你需铭记于心,谨慎遵守。”
箬仪读着那规定:“不许再人前与他人走的太近,动手动脚,包括红云。”
“不许再对任何人露出任何女子的特征。”
“不许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这三条当真是从言行举止上禁止箬仪变成女子了。
箬仪如临大敌,皱眉问道:“陛下要来府上了吗?”
“不,是母亲要回来了。你若一不小心留下破绽恐怕就是你出府的日子。”
攸宁说到这眸中有许多担心。箬仪的伪装是不错,可顾老夫人聪敏过人,又是女帝忠诚的拥护者,她早便愿意让攸宁抛下一切,入宫做女帝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时间久了再让女帝做个伪皇帝,实权把握在攸宁手中。
可姬妍秀虽深爱攸宁,并且也想做个小鸟依人,攸宁背后的女人。可即便是攸宁入了宫,也只是个空壳子,姬妍秀不会真的将实权给他,她丽朝姬姓的江山只能在她手中。
而攸宁不愿做个让人诟病的男人,即便是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贫苦一生,也不会入宫做傀儡,何况,他从心眼里不喜欢女帝为人。
听攸宁说完,箬仪一下子紧张起来,她重拾自信道:“这三条我一定会努力遵守,我不会让大人失望,更不会离开大人。”
攸宁看着她,表情轻松愉乐邪媚一笑:“记在心里便烧了吧。”
“嗯。”
箬仪又看了几遍,深深的记在心里后便放入火盆烧了。
最近伍春晓很不开心,伍嘉元为她寻摸的那个财主的儿子,几次三番想来府上要见她都被她严词拒绝了。
一是因为伍嘉元未经她允许私下为她定下婚事,二是,她自己也向人打听了,说是那人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甚至强抢民女,她自然不喜欢,甚至厌恶至极。
伍嘉元却不想就此罢休,便随其母来劝她:“乖女儿,你对母亲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顾攸宁?”
伍春晓未回答,只是丝毫不留情面指着伍嘉元道:“父亲,我是你唯一的女儿,你当真不顾及我的幸福吗?我看你就是想借我与别人的婚姻关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自私自利,你从未想过我的死活,你就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我恨你。”
伍嘉元这些日子一直气不顺,如今被自己的亲生女儿骂的狗血淋头,他的身体有些招架不住,忽然胸口难受口张的大大的,喘不出气来。
伍母见伍嘉元正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大叫道:“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伍春晓回头来见此情景也吓着了,扶他 半坐起便哭了起来:“父亲,您别吓我,都怪我,怪我,我不该这么说你。父亲。”
过了一会儿,伍嘉元呼吸才算恢复正常,可能女儿的骂言还是有用的,他也是有所感慨,望着伍春晓道:“是父亲不该逼你……只是,父亲怕你心里再想着他,会憋出病啊……父亲不再强迫你嫁人了,但是,你要答应父亲,不可再放他在心里。可好?”
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想着攸宁的,只是,她没有再想过去找他罢了。
她也只好答应道:“好,女儿答应你,不会再想他了。绝不!”
伍嘉元握着她的手,认真的点点头。
知道攸宁母亲要回府箬仪这几日做起事来都心不在焉的。在倒茶时攸宁便看出来了。
“或许不该告诉你这些,其实你每日已经做的很好了。”
攸宁喝着茶看着窗外说道。
箬仪却笑道:“我只是在想您曾经说过的,我只要学着红将军的样子就好,您放心,我会更加向他靠拢的。是不是大人?”
她学着红云的样子抱拳,用粗犷的声音说着话。
攸宁被她逗笑。
“不要太做作,寻常些便可。”
“哦。”箬仪向着攸宁微笑,眸子好似星星般有神。
这时有仆人脚步匆匆走来,在门外道:“大人,老夫人回来了。”
攸宁惊讶的站起,眼角含笑,显然他想念母亲许久了。
他回头来又有些担心的对箬仪道:“在女帝面前你已经表现的很好,本太尉相信你。”
箬仪不住的点头,她想:他一定不希望我露出破绽,他一定也想让我留在府里吧。那我更不能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