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来

第六十章 告状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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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攸宁来看望箬仪,翠禾手中拿着医官开的补药,还有些糖油糕。箬仪双腿无力的走着,她希望快些好,便逆医官之言,早早便下床活动了。

攸宁见她这样便让翠禾下去,自己扶着她往榻上走去一边怪嗔她道:“你啊,是个傻的吗?自己受不住,就不知停下歇歇嘛,还跟着我们这些男人跑完全场比赛。”

“大人您说什么我便做什么,这是我早便说过的。”

攸宁看着她无奈的撇着嘴笑着,不屑中又带着开心。

攸宁给她端来大补的药膳,要亲眼看她吃下,箬仪尝了尝,觉得还挺好喝的。

“我以为是药都很苦,没想到这药膳还挺好吃的。”

“这是骨碎补,狗脊,金斛,金龟等中药制成的益肾坚骨汤。喝了几日就该好了。”

听他说完,箬仪开始有些难受了,皱着眉头问道:“金龟?狗脊?”

攸宁忍不住笑着说:“怎么,你没吃过啊?”

“我……我有点恶心。”说着这胃里还直想往上反。

攸宁指着她,命令性的口吻讲道: “哎,不许吐,这可是母亲心疼你,才让人为你炖的,你可别吐,否则便是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好意。”

箬仪艰难的往下咽了咽,望着那碗汤,像是看着毒药一般,最后一仰头闭着气将那汤全给喝了。

箬仪喝完,一抹嘴巴子道:“老夫人待我好,就是还想着我呢,我定不会让她失望。我还要快些好,去谢过她呢。”

攸宁点头:“那便好,你歇着吧,本太尉还有事,先走了。这是你喜欢吃的糖油糕。”

临走前还指着那糖油糕吩咐她。

“嗯嗯,我送您。”箬仪想起身。

“你还是歇着吧。”攸宁回身来又命令她。

攸宁走了,箬仪托腮望着开着的门,还有那一大包糖油糕,良久,突然她捂住嘴大笑着,为了不被人听到,她拿起被子蒙住头,在里面,兴奋的每一个毛孔都大开着。

攸宁在府门外举办的蹴踘比赛,吸引了诸多人的眼球,也因此被有心人打听了去,传到伍嘉元耳中。

他正愁着如何冠给攸宁一个罪名,思前想后,也就一个一心只为聚众玩乐,涉嫌渎职的罪名最符合。于是他暗地里跑到姬妍秀面前弹劾攸宁。

“陛下,臣听闻太尉大人近日是一门心思的行走于太尉府与红将军府内,丝毫不见其忧民忧国的衷心呐。”

姬妍秀眉头一挑,心中已知晓他要做什么,于是饶有兴致的问道:“哦?那伍爱卿你倒是将顾爱卿奔走两府内外都做了何事啊。说来与朕听听。”

一看姬妍秀来了兴趣,伍嘉元忙道:“顾太尉身居要职,却在这年下多事之时每日只顾在府里玩乐,日前听闻他更是奢靡,竟在府上陪顾老夫人玩起了叶子牌,还输了百余枚金叶子。

前几日竟还在太尉府门外大摆场地,玩起了蹴踘比赛。在这年下紧要关头,臣甚是担心,太尉大人他会将心思分散,恐没有太多心思在朝政上,莫出了问题落个渎职的罪名啊。”

姬妍秀嘴角微笑,脸上却静的可怕。可他说的始终是他身为御史应当负起监督官员的职责所在啊。于是她笑着点点头说:“嗯,如今的确是年下紧要关头,不过如今正值新年,每家每户皆是一片热闹景象,顾爱卿也难得有机会放松下来,咱们且将职责先放一放,顾爱卿亦可以像寻常人那样过日子。包括伍爱卿你也可以啊。”

“何况,顾爱卿该理的事务可是一事不差的呈给了朕,那各州府,郡县,所禀的一切朝本也都在年假以前一一为朕谏言献策过。具体实施还需要再进一步复议。

说起来,朕还想让伍爱卿你,也能在这种时候学习顾爱卿与民同乐的精神,你也莫要活得太累了,是与否啊?伍爱卿?”

伍嘉元知道自己说的话还有他给攸宁的渎职罪并不能成立,于是干脆变幻方才严肃的嘴脸为笑脸道:“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臣想,臣只是日日为陛下操持事务,精神过于紧张了。臣一定听陛下所言,多与百姓们沟通,时时注意体察民情,为我国人民安居乐业着想。”

姬妍秀假意笑道:“那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告状不成反碰了一鼻子灰,伍嘉元一时间还未清醒过来,听到姬妍秀唤自己才会神来道:“禀陛下,臣无事要奏,臣先给陛下拜个早年,愿陛下体健长寿,愿我丽朝国泰民安,昌年永盛。”

姬妍秀点头微笑:“嗯,伍爱卿的祝福朕收到了,好了,朕也累了,伍爱卿退下吧。”

“是,陛下,臣恭送陛下。”

姬妍秀走了,伍嘉元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在攸宁面前抬不起头来,于是失落落的回府了。

周朝的新年来临,京都街市亦是一片哗然,喜迎新春的景象。

贾府内,掌媒者已为攸宁寻好了一门亲事,是朝中礼部尚书右丞苏文寅之女苏轲儿。此女温婉恭良,是个实礼数懂规矩的大家闺秀,模样倒也中规中矩,与千润倒是很配。

“这位苏小姐啊,也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她姐姐出嫁之时,咱们去她府里贺喜,她那个妹妹啊对你是一见钟情。说来也巧,掌媒人四处打听城中未嫁的小姐时,她也在其中,听闻是为你说媒,她便跟她母亲说同意了。如此说来你们也是天作之合,润儿你觉得呢?”

千润听罢,不曾反抗,甘愿顺从,只道:“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父亲母亲满意便好,儿子并无他想。只愿她到来后孝敬公婆便好。”

二老听了也十分高兴,预备着让她们年后成婚。

只是千润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他心里还有别人,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忘掉她,真的接纳这位未来夫人。

一连喝了几日的大补汤,箬仪的确好了不少,只是每日夜里总觉得燥的慌,需要喝很多水才能缓解。

身子大好,腿也利索了的箬仪实在闲不住,才刚好便跑来攸宁房中找他。

“大人,大人,这药当真是好,你看我才喝了几日便全都好了。”

看她那兴奋劲儿,攸宁知道她当真是好了,便道:“这才几日不做事,你便闲的慌了?过来找事做?”

箬仪立刻笑了那如月牙的笑眼弯弯,让人看了也想跟着笑。

“我这不是躺了几天,浑身都不舒服了,便过来找您嘛。唉……等等。”

箬仪忽然愣在那里,只觉鼻子里流出一股温暖的**,拿手一摸再定睛一看竟是鼻血。那量还不小,且有流血不止的样子。

攸宁见状忙拿出随身的帕子来为她塞住鼻孔。他那急迫的样子比自己流血还紧张,箬仪楞楞地看着他,心中暖意横生,不能自己,竟红了脸颊。

又闻攸宁一拍脑门懊悔不已说道:“坏了,我竟忘了,那汤男子喝补身,你一女子,喝了难免会精力过盛,体内虚火旺盛,导致流鼻血。母亲不知你是女子,这是进补过盛所致,本太尉当真要笑他一笑了。”

说着不自觉的抖动起肩头大笑起来。

箬仪也觉得甚是可笑,闭着眼睛捂着鼻子无奈的耸耸肩憋笑着。

一年一度的春节祭祀活动如期在祭坛举行,牛头,整猪,各种稀有的祭品都摆上,奏乐响起,姬妍秀身着黑黄相加的朝服,神情肃穆,步履稳健地在众臣与侍卫的瞩目中一边行跪拜大礼一边走上祭坛。

在她身后的众臣个个身着朝服,按品级顺序依次列队跪拜。

姬妍秀手拿三柱香双手举过双肩,向上天祈福:“吾乃丽朝天子姬妍秀,在此祈求上天佑护丽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说着将手中的香稳稳的插在香案上。

有了伍嘉元的启发,姬妍秀也觉得这过年了,确实也该准备些节目好与众臣一聚了。

祭祀的祭品也得到了好的归属,请来享用祭品的众臣也是心里美滋滋的来参加宴会。

宴席上,姬妍秀站在座椅一侧,恭敬作揖:“朕今日在此设宴,祈愿来年百姓安居乐业,我丽朝基业百年昌盛繁荣。”

众臣举杯,一片平静和谐,共享美酒佳肴。

攸宁自然还是老样子,最好的位置是姬妍秀特意为他留的。

只是,伍嘉元近日却是心事重重啊,带着情绪喝酒,难免会喝的多了些,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反正自己这一把年纪了,也不会再引姬妍秀重用了,她也不会在意这里还有个自己,便只管喝酒了。

攸宁坐在他的对立面,无论何时,二人的坐位都不会被安排在一起,这其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他看着伍嘉元那颓废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欣喜,想来他也不会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如此想着攸宁只觉心情舒畅,多喝了几杯,原本能令他为难的人也并不存在。

千里之外的周朝,冷博衍亦是被礼部安排在新年来临之际进行祭祀,这种日子需礼部在一个月前便着手准备。

作为五洲大陆中首屈一指的周朝,祭祀活动愈发隆重。

在祭祀开始之前,冷博衍便要与武忻雪及后妃们都要进行沐浴更衣。作为帝后二人更要在数月前便要将祭祀的朝服与皇后服装赶制出来,只等到祭祀那日拿出来穿上,以示对此祭祀的重视。

祭祀即将开始,二人需一同从太极殿出发,为表衷心需步行到达祭坛。宫人们手持宫扇,伞盖,冠盖云集,五彩斑斓。

紧随其后的冷博衍武忻雪仪态雍容的缓缓前行至祭坛前。

妃子们皆要恭恭敬敬的跪在下,这便是身为后妃与皇后的区别。

众臣则跪在更远的位置,由礼部尚书宣读祭祀仪式开始,紧接着击鼓,鸣金,奏乐声齐响。

奏乐结束,再由吏部尚书宣读祭天地的祭文。

之后开始祭祀仪式,抒离奉上香,冷博衍接下,三次鞠躬作揖后,敬香上去,作为皇后的武忻雪还要再做一遍。

祭祀结束,帝后回宫。

祭品将赐给朝中最有用的肱骨大臣享用,如,武忻雪的娘家武氏家族。还有一些名门将相之家。

至于没被赐予的只能怪命不好,只能祈求明年能升官发财,得皇帝重用了。

新年前夕了,家家户户杀鸡宰羊,一片热闹景象。

每日望着翠禾拂春她们穿着新衣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心中那股子艳羡劲儿便无法克制,总会伸手去摸摸。走在大街上看着身段柔美的大家小姐们穿着华丽更是羡慕不已,每次经过制衣坊门前时,她都会停上一停细细看看自己心仪已久的女装。她这些行为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被别人看到。

以前母亲在世时每到过年她都能得好几件新衣,穿上开开心心过个年。母亲不在的那几年她就再也没有新衣裳了。

如今时势不同了,她身处异国他乡,只能有别的姑娘穿新衣,戴新首饰的份了,只是她心里总免不了难受。

思前想后了几日,决定今日,趁攸宁在午睡,街市上的人正少时,他以攸宁想吃糖油糕为由,溜出府来,跑到制衣坊又摸着那几件女装出神。

老板看到她便问:“小哥,可是要送予家中姊妹,这几件是我们店里最受闺阁小姐们喜爱的款式了。要不?给您包上?”

箬仪豪爽的一抬手道:“给我包上。”

店老板欣喜若狂地取下来包上,付了金叶子两片,箬仪便挟着包裹,临门时特意看了看四周,免得被人认出。

她抱紧包裹跑的飞快,像上一次出宫买漂亮衣服那样速战速决。走到首饰店前时又忍不住手痒痒进去挑了几件与衣服相配的出来了。

之后她又跑进一家驿站,新买的衣服日日穿在身上是不可能的,可暂时穿上新鲜新鲜总可以吧?

一袭浅青色沙质衣衫上身,飘逸洒脱,盈盈一握的腰肢被束腰束住,大方的朝天髻,带着几样简单清新的首饰,雪白的面纱罩着带有淡淡妆容的姣好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