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来

第六十一章 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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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箬仪再换好衣裳出门来时,已然变成了个清丽婉约,娇美可人的邻家小姐模样,与方才那个靓丽小哥截然不同,任谁也不会想到二人是同一个人。

变身如此清新脱俗的一个美人连她自己都惊讶了,原来自己女装时还可以这样好看,不由得感慨:难道是平日里男装惯了,猛的一换女装才会有的错觉吧。

她一脸欢心的走出驿站,从前的甄箬仪回来了,她站在驿站门前猛的吸上一口新鲜空气,觉得还是女装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阔步向前走着,由于带着略显神秘的面纱,难免会引来诸多男子的瞩目,还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看的她,顿时多了几分娇羞姿态,低眸垂首,还时不时的捂着面纱,以免被人认出。

午睡醒来的攸宁不见箬仪,四处寻她不见,便问了问后门守卫,说是她从后门出府要给太尉买糖油糕。

攸宁听罢,只觉好笑。于是出府来寻她。

箬仪走在大街上,无不吸引男子目光,听说街上出现了个大美人,有些好色之徒更是凑热闹的跟上前去看看。箬仪见他们围过来便匆匆走开,那几人却跟上来围住了她不让走。

“敢问这是哪家的小姐啊,揭开面纱来让咱们看看是否识得啊,若是识得咱们一同饮上几杯也好叙叙旧啊。”

说着其中一个模样还算不错,却油嘴滑舌的男子还要伸手欲上前揭开她面纱。

箬仪向后退去,只道:“公子,君子动口不动手,请您自重。”

那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那你不动手又不允许我们动手,那要如何才能看清你的面容啊?”

说着又动起手来,箬仪躲躲闪闪着还是被他们摸了去。

攸宁一人出街来,看到前面像发生什么事似的围满了人,便走过去看看,原来是有人调戏良家妇女啊,没曾想,四目相对时,女主角竟有着一双熟悉的眼睛,攸宁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就那么看着她为难,不闻不问,仿佛在让她自己承受不听他的话所带来的后果。

箬仪看到他后赶紧背身过去,用力推搡开众人逃跑了。

那几人哪里会罢休,不依不饶的还要去追,攸宁在后面道:“各位仁兄,你们府上当真缺她一个小女子玩弄吗?人家不乐意,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几人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十分扫兴,便走开了。

现在攸宁有大把的时间去陪箬仪玩了,一溜烟的功夫箬仪就跑的没有踪影了。他沿箬仪跑开的方向走小道追去。

果不其然,箬仪出现在一处胡同里,她正准备去驿站换下衣服赶紧回府呢,回头看看身后之际,攸宁鬼怪一般的出现在她面前堵住她去路,她毫无防备的一头撞上攸宁胸膛。

来不及顾及额头的痛,抬眸之际便看到熟悉的身影在眼前,箬仪苦笑着,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只要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就不算输。

于是她火速转身欲抬脚跑开之际,被攸宁一伸手,一把捏住她后脖颈,在将她调头过来后,手死死抓住她脖子将头按的低低的,再掀起背后衣摆盖住她的头,这样即便别人认出攸宁来,也看不清这个姿势如此不雅的女子是何许人也了。

只听箬仪艰难的出声求饶道:“大人,咱们有话好好说,您这样弄,在大街上我很难为情,大人,救命啊,救命啊。”

攸宁云淡风轻地一手背后,一手逮着她言道:“放心,这里没人,再者说,你这样也不会有人认出你。这,就是你不听本太尉话的代价。”

“啊,不要啊,大人,救命啊,我不要这个样子回府,求你了。”

箬仪不得不心甘情愿的猫腰走路,痛苦的说话。

“回府?你休想这个样子回府,赶紧去给我换下这些奇装异服,男子装束不好吗?还是你想离开本太尉出府去重获自由?”

攸宁语气十分不悦的说着。

“不不不,我没有想过离开您,我怎么舍得舍弃您和这些荣华富贵呢。我……我这就去换下来,只是求您先松开我成吗,大人,这样我很难堪啊,更看不清去驿站的路啊。”

攸宁心态平静下来道:“你只需说是哪家驿站便好,否则,回府后家法伺候。”

“是,是徐来驿站。”

就这么一路提着箬仪,二人一起来到驿站。看着攸宁这样走来,驿站店主与小厮们一个个的惊讶不已,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二人走上楼去,店主与小厮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互相切磋交流的吗?”

小厮一下被问住了,猛的摇摇头。

房门打开,攸宁一把将箬仪推进房中,面上波澜不惊的坐下喝起茶来,余光瞥见箬仪,艰难的扶着桌几站起。她漫不经心的揭下面纱,多喘了几口气,又倒杯茶一口饮下,才算捡回半条命。

她这般女子装扮,亦是惊艳到攸宁,眼神躲闪的看了看她,又怕不足以让她引以为戒,便继续板着脸,目露凶光地看了她一眼,箬仪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连忙起身站好。

攸宁一句话也不说,只静静地喝着茶,房中像夜一般静谧。

良久后,箬仪觉得要先哄一哄这位爱生气的太尉,便转转头,活动活动脖颈道:“感觉头都快断了,大人您手劲也忒大了,果然是习武之人啊。呵呵呵。”

说着还献起了殷勤,对攸宁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

对着一个乖巧温婉女子装扮的箬仪,众是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呐。攸宁心中怒火顿时消逝殆尽,转言道:“你还不傻,知道带着面纱,免得让人认出你来。只是,你每次出府的借口都是本太尉要吃糖油糕,有没有个新鲜点的借口?本太尉是有多贪吃?”

箬仪这才意识到,每次她偷跑出府的理由似乎还都是太尉要吃糖油糕,她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紧接着是哈哈大笑,险些笑出眼泪。

攸宁看她笑着的眼睛弯的像月牙,捧腹大笑着歪倒在一旁,也憋不住笑意,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不得了。又想给箬仪个教训,于是满脸严肃道:“还笑?今日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回府后再抄十遍家规。”

箬仪连忙坐正,低头道:“大人我真知错了,您老家规便免了吧?”

“免了?好啊,要不然就打十大板好了?”

箬仪忙摇头摆手道:“不,不,不,还是抄家规吧,抄不抄家规的无妨,主要是我喜欢写字。”

说话时她尴尬的笑着,攸宁拿喝茶的手使劲挡住笑的咧开的嘴巴。

过了一会儿,他又目光凶狠道:“别贫了,还不快去换下衣裳,随我回府。”

箬仪得令便起身向屏风后走去:“好咧。”

突然她止住脚步,回眸来道:“大人,您就这么坐在那里?不如您移步门外?”

攸宁这才意识到,尴尬的笑着出门去。

农历腊月大年三十,新年已至,五洲大陆家家户户过新年,穿新衣,贴对联,放爆竹,热闹非常。人们见面便作揖问好,互道新年大吉。

除夕当晚,顾老夫人大摆家宴,请府上所有人员一起吃个团圆饭。下人们在院子里坐了几张桌子,箬仪,齐叔,梦竹与南书被邀请到家宴这一桌。

“来来来,向往年一样,大家一起坐下吃个团圆饭吧。”顾老夫人热情的伸手请众人落座。

齐叔与梦竹,南书是府里的老人了,每年过年的团圆饭都是大家一起吃的,于是在老夫人与攸宁上坐便落座了。攸宁像箬仪点点头示意她也随意些,箬仪得了允许便挨着攸宁坐下了。

菜肴呈上,每一道都是箬仪喜欢吃的,在这种场合又不敢多吃,便稍稍吃了些,直到能挡饿的糖油糕上来,箬仪便一口气吃了两个。

见她那么喜欢吃糖油糕,顾老夫人只道:“知道你与南书爱吃这糖油糕,便让厨房多做了些,慢些吃,还有呢。”

箬仪边吃边咧嘴笑着:“阿真谢谢夫人。”

只是她自己吃还不算,又给两边坐着的攸宁与南书各夹了一个。看她吃的满嘴油,攸宁也拿起来吃着。

顾老夫人却惊讶道:“宁儿?你不是不喜欢吃这糖油糕吗?记得小时侯你总说它太甜了,会蛀牙。”

说着三位长者回想起攸宁小时候的场景,说着那时候的趣事。

攸宁只浅浅的笑着,看了眼箬仪,口中的糖油糕愈发甜了。

第一次听说攸宁不喜欢吃糖油糕,箬仪有些惊愕,她停下吃东西的手,仔细回想着他们第一次吃糖油糕的场景,那时还是她拿着一块让他试一试的,他咬下一口只说甜掉牙了,也并没说不喜欢,并且还都吃完了。

那以后,箬仪一直以为攸宁和自己一样喜欢吃糖油糕呢。

回神来的箬仪仔细看着攸宁,他正认真的吃着碟子中的那块她夹给他的糖油糕,忽然,她笑了,笑的那么灿烂。

晚饭罢,仆人丫头们一排排的站在正厅中,最前面,梦竹与攸宁捧着一片片金叶子。由攸宁分发给每人六片金叶子,

“这是老夫人与本太尉给你们的守岁钱,可要省着点花啊。”

一个个的得了赏赐便开开心心谢恩退下。最后时刻还剩下箬仪南书两人两手空空。

只见梦竹又拿出两个钱袋,由攸宁转交给他们道:“这是你们两个的,这可是府上最多的守岁钱,拿好了,一年可就这一次机会。可别还没捂热便没了。”

箬仪接过钱袋兴奋的谢恩:“谢老夫人,谢大人赏赐。”

南书还是那么荣辱不惊道谢着:“ 谢老夫人,谢大人。”

太尉府正厅内,大家一起守岁,攸宁陪着老夫人与梦竹,齐叔又玩起了叶子牌,这注定了攸宁今日又要大输一场了。

老人家觉多,只玩了一个时辰便觉得困倦了,直到实在熬不住先行回房歇息才算结束。

正厅内攸宁与箬仪还要继续守岁,南书在一旁倚在柱子上闭目养神。攸宁见状便让他回去歇息。

“南书,今日无事,你先回房去吧,这里我们守着便可。”

南书抱拳:“大人,小的无妨,都习惯了。”

“你就去吧,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再者说本太尉还需你保护吗?”

南书想了想:“那大人有事再唤我。”

攸宁摆摆手:“去吧,去吧。”

本以为箬仪此刻该困的不行了,嚷嚷着要回房的,没想到她兴奋的数着金叶子,跳起来道:“大人,足足有十枚,我可以用上一年了。”

攸宁淡淡的笑着,

这时外面放起了烟火,轰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箬仪捂着耳朵跑出去看,这时翠禾,拂春还有家丁阿辉约好了要出去玩,这时阿辉跑过来问:“阿真,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花灯。”

箬仪想出去,可是还要经过攸宁同意,她回头来迫切的眨着眼睛希望攸宁能给出允准的答案。

攸宁看了看外面,转念一想直言道:“你们先去吧,我这边还有些事要阿真做。”

“是,大人。那阿真,我们去喽。”

三人有说有笑的出府去了。

箬仪失落落的看着她们走远,嘟着嘴杵在廊下,踮起脚尖渴望着外面的精彩世界。听着街上的喧闹声,箬仪的心已经跟她们一起出了府门。

攸宁心下一横直言道:“你想不想像她们那样变成女生的模样出去玩?”

“可以吗?”箬仪立马眼冒金光的跑过来问道。

攸宁微笑着点点头:“去吧,我在后花园等你。”

箬仪兴奋的跳起,开心的四肢都在摇摆着,蹦跳着回房。在铜镜前她解下束起的长发,时间紧迫她随意梳了个朝天髻,戴上几件首饰便匆匆忙忙拿出在周朝买的那件红色斜襟勾线长袍。

白色宽幅束腰彰显腰肢纤细,身段修长,红色的束带下坠着红色线穗,简约不失大气。

临出门时,又觉外头干冷,箬仪又拿出一连白色披风,系好丝带,提起衣摆便悄悄出门来了。

好在仆人们大都不在府中,她脸上的面纱在这一刻又派上用场了,不过在这样的除夕夜里谁又会留意她一个下人呢。

她避开有人的地方,捂紧面纱偷摸跑到花园来。攸宁双手环胸坐在秋千上,想象着箬仪会以怎样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她会穿蓝色衣裳,还是粉色?昨日的那件青绿色就不错。

想着想着,一袭女装的箬仪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想着待会就能出去玩了,箬仪兴奋的在攸宁面前转了个圈。衣袂翩翩飘动,面纱轻轻飘起,露出底下皎洁的笑容和如此美妙的可人。这一刻仿佛静止在攸宁眼中。

“大人,可好?”

攸宁回神来,只觉尴尬,忙看向他处清清嗓道:“咳咳……呃,好,好,走吧。”

说着起身走开,脸上却洋溢着浓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