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也听说了那些传言的箬仪不敢出门来,她将自己关在房里,虽然她心里知道那话不假,可那对攸宁的中伤也是真的。
她也害怕,若大家都相信了,那她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她坐在**,蜷着膝盖抱着自己,她害怕失去攸宁,那个她最亲最爱的人。
御史府午宴时,伍嘉元整个人显得精气神十足,不说话亦是满脸的微笑地喝着酒。
伍春晓望着他这个样子,显然是自己无意间让父亲暂时放下一块心病,她也是很庆幸的。
“老爷,您可是听说了城中流传的,关于太尉有龙阳之好的传言才如此高兴?”
伍母为伍嘉元夹菜时问道。
一说起这事,伍嘉元立刻眉开眼笑道:“哎呀,也不知是哪位绿林好汉,助老夫一臂之力啊。虽不能彻底整垮他顾攸宁,也可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只要是能难为到他,便是我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伍春晓挤出笑容,可心下她更担心的是,万一这事真的给攸宁带来灾难,那会是她想看到的吗?
于是她问道:“父亲,您是想入宫禀告陛下?若陛下知晓了,会当如何决断?”
伍嘉元冷哼一声道:“此事可大可小,至于如何决断,那便看告状之人如何措辞了。”
他这样说便是要入宫禀告女帝的意思,伍春晓顿时急了,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回房来,她焦急的捶手道:“想来父亲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哎呀,我不想他有事,我只是想逼他证明那个阿真是女人而已。”
敏敏在一旁也跟着着急:“小姐,不如您就别管这事了,话是咱们放出去的,可最后发展到什么程度咱们就不过问了好吗?”
“不行,我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毁了他,我怕他会因此更加恨我。”
二人正说着呢,这时有仆人递进来一封信,她一看是攸宁要约她见面的信,她着急忙慌的跑出府门,来到城郊钓鱼台。
攸宁站在钓台上,看上去很生气,伍春晓来到后,又想拿出气势来给攸宁施压,于是趾高气昂的模样来到攸宁身后:“太尉大人还肯见我?”
攸宁回身,眉头下压看着她道:“今日本太尉来不为别的,为了何事伍小姐应该知晓,本太尉问你,城中那些关于太尉有龙阳之好的言论可是出自伍小姐之口?”
“什么言论,我不知道。”伍春晓还嘴硬道。
攸宁也笑言:“不承认也罢,只是本太尉警告你,你若想让我身败名裂,首先你要想到的是你全府上下的性命,你是否保的住。
包括那位曾经刺杀本太尉未果的御史大人,本太尉手里他收买人心,行贿受贿的证据可多的是,本太尉大可此刻便入宫呈给陛下,请陛下定夺。”
伍春晓见他手中拿着一摞纸张,知道自己把事情闹大了,她连忙下跪拽着攸宁衣摆声线颤抖着道:“请太尉大人高抬贵手,放过父亲和我。”
一旁的敏敏吓得也跟着跪下。
攸宁甩开她的手,怒喝道:“你可曾放过我?我给过你机会,你为何揪着本太尉不放?”
伍春晓再次抓住他衣袂,惊恐的眸子望着攸宁,眸中更是一个劲的落泪,她声嘶力竭道:“因为我爱你啊。我不怕女帝势力,可我怕不能和你在一起啊!”
攸宁拧着眉头不可思议的问:“爱?本太尉的如今名声大噪还要拜你所赐,这叫爱?爱不爱与否,本太尉都不稀罕。”
攸宁再次甩开她的手,向前走去,突然他停住脚步,恶狠狠的道:“限你今日内将此言论收回,否则,别怪本太尉心狠手辣。”
伍春晓跪在地上,双眼瞪的巨大,她哭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求你,不要去揭发父亲。我会收回那些话。”
“最好如此。不过,本太尉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请你自重。”
说完,攸宁阔步离开钓台,伍春晓心有余悸,她瘫坐在地上,后悔极了。
这一次嚣张跋扈惯了的她怕了,她怕自己真的给家人带来惩罚,怕真的像她父亲所说,她会被女帝关进大牢,她更怕从此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攸宁。
夜晚,箬仪给自己做了大量的工作才说服自己忘记那些传言,才能心平气和的过来侍奉。
然居清幽里,只有二人,攸宁望着箬仪,她眼神躲闪的为自己宽衣。
“为何不问问那些传言?”攸宁发问。
“都是些无聊的人做的些无聊的事,若当真,那便是闲的没事做了。”箬仪说的坦然,攸宁撇着嘴,不住的点头。
第二日那些传言果然不再有了,茶摊前,餐馆里,任谁再四下打听关于太尉的事,众人皆是闭口不谈了。至此,此事才算被压下去了。
只是,伍嘉元还未消停,他竟在休假之时,入宫来打扰姬妍秀的清闲时光,女帝自然觉得他呱噪,欲赶他走。听闻是关于攸宁的传闻,她愈发来了兴趣,在后花园里听他汇报。
只见伍嘉元悄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着:“坊间传闻,这顾太尉是个只爱须眉不爱美人,是个有龙阳之好之人。陛下可听说此事了?”
姬妍秀顿时微眯着双眼,想起曾经她也如此怀疑过,好在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于是笑道:“传言不可信,伍爱卿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
“回陛下,此事臣是有一万个不相信的,可是传的人多了,便说明此事还是有根据的。陛下知道,太尉身边的那个阿真……”
伍嘉元突然不说了,其余的只留给姬妍秀自己回想了。
她自然知道为何这种事伍嘉元要第一个跑来告诉自己,还不是看攸宁不顺眼,她能理解。只是,她还是要针对这些话调查一番。
“嗯,朕知道了。伍爱卿休假期间还在想着如何为朕分忧,朕很欣慰啊。此事,朕自有安排。你且回吧。朕乏了。”
说着姬妍秀闭目养神起来。
伍嘉元十分识相的退下了,心中还在为成功告上一状而暗暗欢喜。
一番调查下来,姬妍秀才知道,一直认为不足为患的伍春晓竟干了这么多蠢事。还几次三番跑到攸宁房里去了。这她岂能忍?
这天,姬妍秀将伍嘉元唤入宫,金华殿内她言道:“朕知道,太尉大人位高权重,天资过人,难免会有女子爱慕与他。这爱而不得,最难将歇,便生了坏心思。”
“无妨,令爱还小,只需长长记性便罢。伍爱卿你可不能怪朕啊,朕也只是替爱卿你管教管教她嘛。”
伍嘉元在底下,浑身哆嗦着似筛糠,若不是今日从姬妍秀口中得知那些传言乃自己女儿放出来的,为的就是报复攸宁,恐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无话可说,额头生汗,泪水打湿了衣襟,吞吞吐吐道:“全凭……陛下做主。”
女帝下令,将伍春晓关起来,便有廷尉来御史府,以诟病朝中大臣,危害国家众臣为由将伍春晓带走。
伍母拽着伍春晓不撒手,伍嘉元一把将她拽过来,道:“快过来,陛下自有定夺。”
伍母这才撒开,回眸已是泪流满面。
伍春晓自知大错特错,并无怨言,只轻轻几句道别,便心甘情愿跟着廷尉走了。好在有敏敏陪着她蹲大狱。
听说伍春晓下了大狱,攸宁还在疑问是谁走露了消息,思来想去,他明白了,这其中原因,恐怕只有他父女二人最清楚。
攸宁甚至都怀疑是否是他父女二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却因告状不成,还给自身惹来牢狱之灾。
这么想着,攸宁竟情不自禁的轻松笑起来。
箬仪端着果脯蜜饯水果过来,见他笑的正欢便问道:“大人是听说了御史府的伍小姐被廷尉带走了才如此开心?”
“恶人自有天收,她与她父亲作恶多端,这是她应有的惩罚。”
箬仪侧目而视攸宁道:“好歹伍小姐曾深爱过您,为了您天天硬闯太尉府,可怜啊,这痴情女子负……”
箬仪突然停下来,想了想道:“这么比喻并不合时宜,唉……算了,反正就这个意思。大人您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你可知那些谣传就是她放出来的?你还为她鸣不平吗?”
箬仪吃惊道:“真是她?”
攸宁点头。
“那她活该!”
“你这前后态度变化也太快了吧?”
“不知者不怪,早知道是她给大人造成了困扰,我早就该庆幸这个结局了。”
攸宁颤着肩头,笑她果然爱憎分明。
廷尉里,一些得了上面命令的狱卒,开始对伍春晓用刑,姬妍秀对于敢接近攸宁的女子,从不心慈手软。
拿银针扎手指,掌嘴,统统用上,一番折磨下来,伍春晓那身娇肉贵的主,早已昏迷不醒。
廷尉外,伍嘉元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多方打点,找来廷尉长,给了他诸多金子,还有各种珍贵收藏品,伍春晓这才免去许多痛苦。
几日后放出来时,伍嘉元与伍母一同来接她。看着女儿浑身是伤,走起路来都皱眉,二老心疼的是老泪众横。
只是经此一劫,伍春晓与伍嘉元果然老实多了。
正月十五月正圆,等大家都睡下了,箬仪拿着两壶酒,爬上房顶,看着那天上的月亮,母亲的笑脸出现在皎洁的月色中,她痴痴的笑着,连攸宁也上来了都不知道。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偷喝酒,也不叫我。”
箬仪递给她一壶酒,浅浅的指着天边道:“这天上只有一个月亮,母亲就是离月亮最近的那一颗星。我敬您。”
说着喝下一大口酒,被辣的直拧眉头。
“又想家了?”
“只是想母亲了。”
“别想了。来,喝。”
箬仪喝了满满一大口,突然大哭起来,口中还含糊不清着说道:“大人,您为何待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吧?”
箬仪却自顾自的说着,咕哝着:“可是我却总给大人您惹麻烦,我是不是没用透了。我都听说了,夫人有意让您送走我。我不想走。”
“你很好啊。”
没你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句话,攸宁始终羞于说出来。
箬仪忽然抬头,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眸攸宁是那样熟悉,如今却满是泪痕。他抬手为她拭泪,此时此景,一个吻都不够,可攸宁始终没有勇气。
“好了,夜里凉,快回房睡吧,明日便好了。”
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拉她起身,一起下去了。
正月十六,是苏珂儿嫁给千润的日子。越是临近成婚日,千润越是紧张,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他不喜欢人家,却又要娶人家,这令他很难做到。
明日便是十六了,他坐在案前,案上有那只簪子,还有一张信纸,上面没有一个字,他还未决定要不要联系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儿。
一番思虑下,他终于写下了第一个字。片刻后,信写好,他鼓起勇气交与李予。李予拿到信,也为千润感到开心。转身便出去交与侍卫,交代他明日按照地址送出去。
信终于送出了,千润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放佛今日成婚都不及他的信送出这么开心。放佛他与箬仪之间又多了一条联络的方式。
李予看着他这样,也算是好事,毕竟是大喜的日子,总哭丧着脸不好吧。
趁着他高兴,李予拿出喜服来捧到千润面前:“公子,吉时已到,更衣吧。不然,老爷夫人该等急了。”
千润看着那鲜艳的礼服上绣着鸳鸯戏水,他心想,若是那头的苏珂儿就是箬仪那该多好啊。
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任他们摆弄着穿上喜服,带上红冠,与掌媒者一道前往苏府迎亲。一路上看着两旁的百姓向他抱拳道贺,他并不那么开心的回应着。
他全然听不到众人说的是什么,他的心随着那信与信使乘着马儿,跑向丽朝,到了箬仪身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