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来

第九十章 他的女人他来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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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里,南书的房间,他正摆弄着他的宝剑,忽然从窗户射进来一支箭,正中他面前的案上。他并未觉得新奇,而是淡定自若的拔下那箭,拿下那箭头下方的竹筒里的一封密笺。

是的,是女帝与他之间联络方式的一种。

密笺上书:“子时,金华。”

他知道,女帝不会放任攸宁与他人大婚而不管,他更清楚此行姬妍秀会给他一个他不情愿接受,又不得不做的任务。

当晚的子时,南书只身前来皇宫,黑夜漫漫,他一袭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走在皇宫大道上,南书步履轻快,内心像打翻了的调味罐,说不出滋味。

金华殿内,他抱拳行礼,眸中已不复当年在殿内的阴冷。

他是孤儿,由他的师父,也就是常年替皇室培养杀手的暗影宫宫主蚩离抚养成人。

这些年他也曾寻找过他的父母,却一无所获。而在他十六岁那年以暗影宫最出色的一批杀手的身份,交给姬妍秀做暗卫。

也是那一年,姬妍秀觉得他忠诚可靠,便将他送给攸宁,护卫他周全至今。一直以来他对姬妍秀衷心耿耿,对攸宁亦是如此。只是如今他对攸宁又多了几分真诚相待。

“陛下。”

姬妍秀对待别人时总是有着多种面孔,而对他时永远只有一副阴冷无谓的模样道:“南书,你可还记得朕让你追随丞相的本意。”

“禀陛下,南书记得。”

“那你为何没有及时告诉朕,甄箬仪是女子。”姬妍秀突然暴怒,指着他呵斥道。

南书紧张了,不过很快他舒缓情绪道:“回陛下,小的也是在大人回府后才得知,还未来得及告诉陛下,陛下便先一步入府了。”

“呵,朕不怪你,只怪甄箬仪伪装的太好。”她如此说也只是缓兵之计,因为南书还有用。

南书没有说话,低首抱拳着,姬妍秀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接下来,朕要交与你一项重要任务,若完成后,将功补过,若完不成,便辜负了朕对你的培养。”

“你知道的,朕这些年一直在找寻你的亲生父母,如今已有了眉目,或许她们的命就握在你的手里了。你细想想,完成任务后,朕放你们一家团聚多好啊。”

南书回想着大家一起走过的这些日子,有欢声笑语,有浓浓的亲情,友情,他难以抉择,思想艰难的做着斗争。最后是自私的那一方胜利了。

良久后,他缓缓抱拳道:“是陛下,请吩咐。”

“好,片刻间斩断心乱如麻的南书杀伐果断,果然是朕最优秀的杀手。回去等着朕的吩咐。”

姬妍秀大悦,一挥手让他下去,南书只得行礼离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的把柄捏在自己手中,姬妍秀并没有什么可担忧。

三日后便是大婚之日,这些日子的风平浪静,像狂风暴雨前,平静的让人害怕。箬仪嘴上说着开心是假,夜晚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会担心。

一脸担忧的她学着攸宁的样子,一有心事便在案前画画。这能使她凝神静气,冷静应对一切。

这时,攸宁过来看她,轻推开门,见她认真的在作画,走过来看到画纸上是两个简单的人物,只是对于初学还未精进的箬仪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攸宁坐在她身侧,握住笔耐心的教她构图,画眉眼,五官,很快经过攸宁的修饰,两个人物顿时栩栩如生。细细看去,那画的不就是此刻的二人吗?

攸宁隔着衣物,触到玉镯,掀开她衣袖后他惊讶的笑道:“母亲认可了你, 真好。何时给你的?”

“前几日就给了,我每日想着成婚的事,忘记跟你说了。”

“你只需做你的新娘便罢,其余的事都交给我。放心,有我在,以后再也没人能阻挡我们了。”

夏日轻薄的衣着,难掩箬仪手腕上的看伤疤,虽说已经用了最好的祛疤霜,那伤口还是十分吓人。

执起那纤纤玉手亲吻了良久,攸宁抬眸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疤道:“傻丫头,当日你若有个好歹,可叫我如何活下去?”

“盖住不让你再看到它了。” 箬仪拿衣袖盖住手腕,依偎在攸宁怀中道:“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好了。”

攸宁将箬仪拥在怀里,紧紧的拥着,仿佛有人会将她抢了去似的。

今日,是采女入宫的日子,一大早便有宫人到采女所居住的驿站或府邸去接人了。前来接伍春晓的人等候在御史府门外,春晓阁里,伍母拉着身着采女服的伍春晓眼含热泪告别着。

“母亲,您别哭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得到周朝陛下的喜欢,女儿绝不给您丢人。”

伍母哭的更凶了道:“晓儿,你这一去这么远,母亲舍不得你,可是……晓儿,做父母的,不求你大富大贵,还是深得圣宠。父母亲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度过一生,就知足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伍嘉元却在一旁催促道:“好了,吉时已到,快说些吉利话吧。晓儿能得周朝陛下垂爱,也是她的福分。晓儿啊,若你能坐上贵妃的位置,到时,你想何时让父亲母亲入周朝,我们便何时去。晓儿会努力的,对吗?”

伍春晓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她慎重的点头应着,或许她会为了父亲的荣辱而努力吧。

走出府门,临上马车前,伍春晓再次嘱咐着:“父亲,你可千万别望了您答应我的事。”

伍嘉元急于送走她,便应付道:“放心,父亲不会望的。”

她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上马车,窗户内她伸出手想再一次的感受母亲的温度与她做着告别。

马车启动,伍母不得不撒手,伍春晓伸出头来,泪眼模糊着用力挥着手,直到再也看不到母亲父亲身影。

马车的轮廓渐渐消失,伍嘉元满意的点点头。他后半身的仕途失意还是得意都将寄托在伍春晓的身上了。

婚礼当天,依照丽朝的规矩,娘家距离太远的新娘,需提早入住一酒楼,等着新郎来接走。

当日一早,箬仪便由媒婆,丫头,还有仆人的带着来到毅诚酒楼。为确保她的安全,特意派了红云,时栖等人做为保护,将酒楼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就怕姬妍秀此时动手脚,好在一直都相安无事。

相府里,贴着大红喜字的灯笼高高挂,门楣上,立柱上,都被红绸子装扮的喜气洋洋。丫头,仆人们个个忙的不可开交,宾客们纷纷赶来,向正厅内的顾老夫人表示祝贺。

顾老夫人从晨起至今都一直面带灿烂的笑容,正厅外,红老夫人与樱桃一同带着贺礼前来。顾老夫人迎上前去:“妹妹,樱桃,你们来了。”

“老姐姐,今日大喜啊。娶得如意儿媳,儿子儿媳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啊别提多开心了吧?”

“那是,那是。我啊,这张脸啊,都笑的合不拢嘴了。你们啊,先到这边坐,我啊,去催催宁儿,怎么还没去接咱们的新娘子啊。”

“快去,快去。我们啊,还盼着看她们拜堂,闹洞房呢。”红老夫人抬手催促着她快去。

樱桃在一旁忍笑,这她一笑可不要紧,那腹中的胎儿可就更兴奋了,一个劲的踢她的肚子,惹的她直皱眉。

坐在她身侧的红老夫人看出了是孙子调皮,便伸手轻抚他道:“今日啊是你舅舅舅母大喜的日子,你可别胡闹啊,不然啊,祖母可要打你的屁屁喽。”

果然,腹中的那小子老实多了。众夫人小姐在一旁都被红老夫人的风趣逗笑了。

然居清幽里,亲手为攸宁穿上喜服的南书,望着他眉眼带笑,看着镜中的衣着,在细节方面一丝不苟,连衣服上有一丝褶皱都不允许有的样子。

南书内心纠结着:大人这么看重与阿真的婚礼,若知道……他一定会恨死我。可是,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大人,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齐叔在门外催促着,攸宁这才放心的出门去。

攸宁身着喜服跨上他最心爱的战马,前往迎接他最疼爱的女人。他眸中带着坚定的信念,心语道:“箬仪,从今往后,我们永不分离,直到死亡将你我分开。”

毅诚酒楼最大的客房里,箬仪站在铜镜前由翠禾和媒婆帮忙穿上嫁衣,这嫁衣由朱砂色锦缎制成。

上面的龙凤呈祥,如意祥云图案是樱桃为她挑选的,做工精细,质感细腻厚重的喜服,搭配箬仪的娇美新娘妆容,又有双生花步摇和凤飞华庭头冠在首,还有眉心那枚红莲花钿,尤显高雅端庄。

此刻的箬仪,犹如仙女般清澈美艳。箬仪从前吃过太多苦,既然要做他顾攸宁的结发之妻,无论是新婚仪式还是嫁衣,礼节,他都会尽他所能给她最好的。他的女人由他来宠,这没有冲突。

媒婆放下那逶迤拖地的裙摆感叹:“姑娘,真漂亮,咱们丞相啊真有福气,娶到了个美娇娘。”

“我们夫人啊,女装娇媚,男装更是俊郎,不过我还是喜欢您的女子装扮。”翠禾在一旁附和着。

箬仪被夸的属实难为情,娇羞一笑。她走向窗边,望着远方她的情郎,何时到。

迎亲的队伍蔓延开来,直至毅诚酒楼门外,攸宁下马,望着楼上的敞开的窗户,箬仪正站在那里,美丽动人。

见他下马,她们相视一笑,箬仪转身接下媒人手中攸宁曾送与她的其中一柄鸳鸯戏水宫扇,再俯身覆盖上盖头,由喜娘引着坐在塌上,等着攸宁来接她回属于他们的家。

攸宁两步并作一步的跨上台阶,心急的好似有人跟他抢似的。身后的人也紧赶慢赶的追上来。

终于来到房门外,看着正在塌上双手持宫扇端坐着的箬仪,他欣喜不已的缓缓走过去。红云时栖等人也跟了进去。

媒婆见攸宁进来忙道:“姑娘,请起身,大人来接您回府了。”

盖头下的箬仪笑靥如花,请应一声“嗯。”随着媒婆与翠禾扶着她起身。

攸宁实在难以抑制内心的欢呼雀跃,他已经等不及要带箬仪回家了,还未等媒婆说话,他便向箬仪伸出手。

红云在一旁调侃他道:“大人,看您急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南书在一旁实在笑不出来,怕引人察觉,才勉强的挤出苦笑。

不想他尴尬,箬仪忙伸出手,放在他手心。这一刻,攸宁无比心安,透过镂空的盖头,他看到那就是他的甄箬仪,他道:“箬仪,我带你一起回家。”

说着便转身向楼下走去。

箬仪心甘情愿的由翠禾扶着下楼了。

酒楼门口,二人并列走出门,攸宁就那么痴痴的望着箬仪,直到顺利带到喜轿里,由轿夫放下轿帘,攸宁的眼神在箬仪身上片刻也不曾离开。

“起轿。”媒婆高喊着指令,喜轿由八名轿夫抬起,箬仪在里面终于可以大口的喘气了,她紧张的不行,只有大口吐气,换气才能使自己淡定一些。

箬仪看着外面骑在马上攸宁的背影,想着稍后拜堂后,她们便是真正的夫妻,内心又是一阵暖流激**在胸口,久久不能平静。

轿子外,百姓们纷纷向攸宁表示恭贺,想来攸宁为丽朝戎马这些年,也应获得百姓拥戴。

毅诚酒楼距离丞相府不过四五里的路程,行至半路时,竟鬼使神差的迎面出现了一支丧葬队伍。

队伍里男女老少皆有,约莫有五六十人之多。他们分散在迎亲队伍两侧,哭哭啼啼的,这种事情的出现,让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不悦。

百姓们眼神严肃的议论纷纷。

红云更是觉得他们冲撞了攸宁的婚礼,便向他们领头之人开口让他们让路。谁知那人却听不进去任何话,还觉得红云说话不好听,死者为大,开始教唆众人闹事。

攸宁觉得不对,便叫住欲说什么的红云:“红云,死者为大,让路。”

谁知,红云刚要去吩咐迎亲队伍呢,便不知谁人点燃了两支队伍中的爆竹。诸多爆竹一并燃放,百姓为避险开始四处逃窜。有的人在冒出的烟雾中四处乱窜,两支队伍混合在一起。

烟雾一瞬间笼罩两支队伍,攸宁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蒙蔽了视线,满眼都是白色的烟雾。

这时他才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