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童去了哪里?”
沈方鹤一连问了几遍,七伯被问得烦了,回了一句:“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梅园?”
七伯说完就后悔了,想改口又晚了,叹息着摇摇头。
“满月呢?”
“也在梅园,”提起了花满月,七伯答的痛苦一些,因为花满月是沈方鹤的师妹,于情于理都应该告之她的行踪。
“这就对了!”
想到了那天在海棠园吃到无骨鱼与烧鸡,梅童与花满月果真藏在海棠园里。
她们为什么会进了海棠园,隐藏在郭南平下面会不会有危险?
七伯看出了沈方鹤的担心,安慰道:“先生莫担心,就算那姓郭的在梅园中布下千军万马也困不住大小姐与花姑娘两个人。”
“是吗?”
沈方鹤迷惑了,梅童与花满月几时有了这般能耐,难道这背后还有能人?谁?霁又春?
“七伯,能想办法让我见见梅童吗?”
“不行,”七伯口气很坚定,“向来都是大小姐主动出来见面,老头子无法见到大小姐。”
沈方鹤一指那屋说道:“七伯,您老可知道对手为何要挖地道到这里,这里面有个大阴谋,我要面见梅童,问清楚这里面的曲折。”
七伯笑了,笑得有点神秘:“先生,你说的很对,有人把地道挖到这里肯定有预谋,可这会儿老头子已经知道了,待会儿把它一堵不就完了吗。”
沈方鹤没话说了,不住的苦笑,堵住了地道能堵住人的贪欲吗!
“七伯想没想过对手把地道挖到这里是为什么?”
“不知道,”七伯摇着花白头发的脑袋,“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这小小酒馆里也没什么怕丢的。”
“嘿嘿嘿……”沈方鹤突然没来由地冷笑了一声,“小酒馆是没什么可偷的,可大青山峭壁的洞里呢?”
七伯闻言变了脸色,闷声问道:“先生说这话是何用意?这地道跟那洞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这酒馆就有直通山洞的密道!”
“当”地一声,七伯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儿,呆呆地望着沈方鹤出了好一会儿神,好半天才说道:“先生说什么,小老儿怎么听不懂。”
“嘿嘿,”沈方鹤又冷笑了两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快踏出门槛时又回头说了一句:“七伯听不懂可能是年纪大了,年纪大了记得别熬夜,早点歇着。”
沈方鹤说完快步出门没入了黑暗中,留下七伯一个人愣了半天,对着靠山的墙壁像喃喃自语又像是问别人:“他是说我老糊涂了吗?”
一个人会对着墙壁说话,可不是老糊涂了吗!
然而墙壁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咯咯”两声,忽地裂开了一道三四尺的缝隙,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从缝隙中跳了出来。
沈家医馆。
烛火摇晃,如沈方鹤此刻忐忑不安的心。七伯很明显是在装糊涂,是什么原因使他对这件事如此冷漠,难道梅童没和他说起过这事。
一阵风吹来,烛火摇了几摇,扑地灭了,屋里一片黑暗,跟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黑影一晃,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悄然立在门口,举起手敲了几下门。
赛芙蓉。
沈方鹤弄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老是在夜里来找自己。
“你来了?”
“来了。”
“天好像很晚了?”
“我知道,但有些事只有在夜里才能做的。”
什么事是只能夜里做的?这话若是被严讌儿听见……
沈方鹤回头看看后院,厢房里没有动静,严讌儿应该睡的正甜,仿佛能听到她的呼噜声。
“夫人要敝人做什么事?”
赛芙蓉叹了口气,用有些埋怨的口气幽幽地道:“先生真健忘,小女子来是想想问问先生什么时候带我走?”
沈方鹤瞬间觉得头大了,大到能有宋小头的头那么大,对这样一个出手救过自己的女人该怎么办?至少这女人以为自己救过他的命。
后院响起一声猫叫,接着有猫追逐着穿过屋顶的声音。
沈方鹤默默地点上了蜡烛,烛光亮起照亮了赛芙蓉抹着胭脂的脸,白色的衣裙把粉红的脸颊映照得分外妩媚,一双闪着光的媚眼中几乎能滴出水来。
“夫人要敝人带你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都行,老范死了,小庄也死了,我一个孤孤单单的呆在凉溪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一个死了丈夫又死了情夫的女人,生活在老地方只能夜夜伤心害怕。
沈方鹤没说话,他实在弄不明白赛芙蓉是伤心还是害怕,这时从后院传出严讌儿的一句话,让他觉得这会儿赛芙蓉只能脸红害羞。
“老范死了,小庄死了,他沈郎中好像也只有一条小命!”
这句话就像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赛芙蓉的妖冶妩媚上,刹那间赛芙蓉身上所有的风情消失不见,眼珠子瞪成了金鱼眼,死死地盯着披衣站在后门处的严讌儿。
没有人敢娶一个杀了自己男人的女人,也没有人敢嫁一个杀了妻子的男人,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外人来说这就是污点,是不可饶恕的罪。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女人急红了眼是要杀人的,比男人更要狠一点。
赛芙蓉想起了上次所受的侮辱,眼神与语气同样的恶毒。
严讌儿笑了,笑得就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正好,老娘也好久没被人杀过了,你来吧!”
赛芙蓉很听话,让她来她就来,一个跨步上前,金风掠空再看时手中竟然多了一把缅刀,手腕一抖刀锋寒光四溅,黑夜中有如一道闪电直奔严讌儿。
赛芙蓉上次吃过严讌儿的亏,这下恼羞成怒再加上要报上次的一脚之仇,一出手就用上十分的本领,领教过赛芙蓉手段的沈方鹤不禁为严讌儿捏了一把汗。
担心归担心,但女人打女人这样的事男人最好不要出手相帮,弄不好两头都不落好。
沈方鹤懂得这道理,抱着肩膀靠在桌旁看热闹。
“嘡”地一声,刀飞了,人也飞了,摔得仰面朝天的赛芙蓉又看到了一只大脚,不偏不倚地踩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唉!”
沈方鹤摇头叹息,只一脚就……看来这赛芙蓉只有对付男人有一套。
严讌儿轻弹着缅刀的刀锋,冷笑道:“没两下子还用这样的刀,可惜了,正好给老娘修脚。”
赛芙蓉脖子被踩,脸憋得青紫,犹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嘶哑着嗓子骂道:“贼婆娘,有种就杀了我,不敢杀人算什么英雄!”
严讌儿恼了,提起刀来插了下去,口中骂道:“老娘就要了你的狗命……”
“不可……”
“不可……”
两个声音。
两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不用说就是沈方鹤,另一个又是谁?
严讌儿停下了握刀的手,刀尖距离赛芙蓉的胸膛仅有一寸。
“宋掌柜。”
沈方鹤嘴角噙着笑:“这么晚了还不歇着是来看杀人玩儿的吗?”
宋财拱手道:“先生,真没想到堂堂的沈郎中会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呀!”
“是吗?”沈方鹤笑意更浓了,冲严讌儿道,“你说怪不怪,两次你欺负这个弱女子都被宋掌柜遇见了,这事儿还真是巧呀!”
严讌儿冷笑不语,手中的刀锋在赛芙蓉胸前比比划划,没半点收回的意思。
宋财沉不住气了,抱拳道:“先生,严姑娘,能否看在宋某的面上放了她,一个寡妇女人两位何必跟她过不去。”
“寡妇?”沈方鹤脸色一板,“你宋掌柜还没死,她怎能算是寡妇?”
宋财脸色变了:“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就是你宋财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