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慶黎醒來時全身大汗淋漓,她發現海灘上已空空****,隻有那個戴棒球帽的男人在收最後一把遮陽傘。小野慶黎睡眼惺忪,他走過來說:“我打算走之前來叫醒你。一下子曬得太黑沒有好處。”“謝謝。”她低頭看到自己曬成深紅色的大腿,不禁叫道:“MyGod!”她快活地大笑起來,想邀他一塊聊聊,但他已帶著一頂帳篷和一把海灘遮陽傘走向一輛汽車,於是她就下水去衝洗身上的汗珠。他走回來,把鏟子和篩子收到一起,塞到一塊岩石的裂縫裏。他朝海灘四下快速巡視一番,看是否遺漏了什麽東西。“請問現在幾點了?”小野慶黎問。“兩點了。”他們一起麵對大海,眺望了片刻。“這時辰不壞。”他說,“這不是一天中最糟糕的時辰。”他看著她,她一時覺得自己生活在他眼中那片明亮的藍色世界裏,這意念十分強烈和自信。他扛起最後一包雜物朝特斯拉太陽能汽車走去,小野慶黎也上岸,抓起浴衣抖了抖,徑直走回旅館。
母女倆走進餐廳時將近三點了,強烈的光線穿過戶外搖曳的樹枝射進來,空無一人的餐桌上晃動著一片斑駁的樹影。兩個智能機器人服務員,一邊收拾餐具,一邊用漢語大聲交談。她倆一進來,他們便住了口,隨即給她們端來一份普通的午間客飯。“媽媽,我在海灘墜入愛河了!”小野慶黎說。“愛上誰了?”“先是迷上了一大群可愛的人,後來愛上了一個男人。”“你跟他說話了嗎?”“隻說了幾句。金色頭發,很英俊。”她狼吞虎咽地吃著飯,“不過他已經結婚了,事情多半是這樣。”
母親是她最好的朋友,總是盡心盡意地指點她,這種狀況在演藝界也許並不少見,但需要指出的是,小野洋子這麽做並非為補償她自己所遇到的挫折。現在,她生活中並沒有什麽個人的苦楚或怨恨,她兩次稱心如意地結婚,又兩次離婚,但每經曆一次,她那心悅誠服的禁欲主義情感就愈加深厚。她的前一個丈夫黎日慶,曾當過十星球輪值指揮官,另一個是導演稻盛和夫。他們對她都有些影響,而她想要把這些影響完全轉移給女兒。她從不放縱小野慶黎,她要讓她長得健壯。她也毫不吝惜自己的辛勞和熱心,要在女兒身上培養一種理想主義。眼下,她已多少接受了這種理想主義,並學會用自己的眼睛來看世界。因而,當小野慶黎還是個單純的孩子時,她就得到由她母親的愛心和她自己組成的雙重外殼的保護。她少年老成,不信任那些淺薄、浮誇和平庸的人。然而,由於小野慶黎在電影界一舉成名,小野洋子覺得該讓她在精神上斷奶了。母親相信,女兒也會由此感到高興而不是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