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习风这回有些慌了,之前白微最多的干涉也只是让信鸽给他寄一封书信告诉他甄苓的位置。
可是这回为什么突然让他把甄苓带到一个地窖里?
任务一下子有所改变,这让江习风有些隐隐不安。
今天就是八月初一了。
刚刚被尹决明那么一问,问得有些火气上头,干脆出去冷静冷静。
自己跟尹决明混迹江湖怎么多年还从未有过不能谈的话题,想是刚才那样冰点的气氛还真的是头一次。
或许……
害,一封京书而已,自己这辈子接过那么多京书,又有那么多人成了自己刀下的亡命魂,这一个女人又如何?
曾记得那么多人伏在自己刀下求饶,最后不都是一一给阎王爷送了过去?
只能说自己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反应都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京书里,等走出来就好了。
应该是自己优秀才对,慌什么?
自己十多载的冰冷怎么可能被她在一年间轻易融化?
开玩笑!动真心是不可能的。
不知不觉自己来到了步行街上。
中午这里的人还不少,尤其是在仲夏这样的季节里,和风的天气里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旁边有一个小贩的推车上挂着许多小首饰。
自己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好像还没送过她什么东西。
这时,一对挂在边角里的小风铃引起了江习风的注意。
纯银的外壳,精巧的做工,迎风发出清脆的银铃声,让人格外舒心。
那就送她个小风铃当做临别赠礼吧。
江习风买下了一对。
拿在手上才看清那上面镂空的图案——是一凤一凰,在各自的铃铛上盘旋飞舞。
凤之象也,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五色备举。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
看着安静躺在手中的一对银风铃,心情格外明朗。
想象着那双雪眸在看到这只小风铃的时候,那池中的雪莲会盛开得如何惊艳。
甄苓这面。
原本打算一走了之的她突然改了主意。
再用私奔这个十分幼稚的借口将温缎夏糊弄了过去。
估计不好过的应该是孟盼丹那一关。
澹台掌门和他苦心经营了一年多,又是让自己拜师又是学艺的,走了多少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后门,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他们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去送死?
就算是能绕开一个,也逃不开两个啊。
这两人一身本领,随随便便拿出几个招式都能够自己玩半天的,这他们两个若真的动起真格来……
好像想去送死还真的没那么简单。
甄苓忆起前几日自己同他打招呼的情景。
那双凤眼里每一次看向自己都盈满了杀气,还有的就是嫌弃。
好像这种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甄苓心里也明白,作为他对我徒弟整体不干正经事,而是的对立门派的人厮混……
这传出去多有辱师门啊。
孟盼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轻易收徒,而今自己就被澹台掌门轻而易举地给安排了进去。
想必当初的孟盼丹也是非常不满于掌门这么安排。
哎……自己算是给他丢脸了。
不过看他最近几天越发地不搭理自己的架势,甄苓总觉得他好像对于八月初三这个日期并不敏感,不然的话他最近一定会把自己看死在家里 怎么可能还会放自己出去,跟江习风一起满世界地溜达?
着实有些捉摸不透。
罢了,捉摸不透那就不琢磨了。
到那一天,他要是愿意来捞自己的话那就来吧,若是不愿意,自己也拿他没有办法 毕竟救是义务不救是本分。
自己也不是回不来。
若是回不来也没什么,自己早就想过,无牵无挂,根本不怕突然与世长辞。
正好不用面对分别之后的愁苦的相思了。
只是……
师父,徒儿不孝。
一旁的温缎夏还傻乎乎地相信自己对她所说的,真的以为自己要去私奔,差点还要给自己塞点路费。
……
有缘的话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
今日这一别,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了。
终究还是走了。
她顶着仲夏的烈日又回去找江习风。
没想到开门的是尹决明。
“习风他人呢?”
又是灵魂一问。
这两人每天几乎就是贴着尹决明,往他脸上撒狗粮。
“谁知道呢?”
尹决明耸了耸肩。
“这小子今天有点犯病了。”
在他那儿,江习风永远都是“那小子”,而甄苓永远都是“那姑娘”。
甄苓还没忘记今天早上的谈话,作为唯一一个顶着风险将实情告诉自己的人。
这个恩,她记住了。
那朵池中央的雪莲盛开得烂漫。
她微微蹙眉,猜测着好不好是因为自己今天早上走得太匆忙没有跟他打招呼。
问道:“怎么了?”
尹决明方才发现自己有些说漏了嘴。
“啧……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一面缓和着氛围,一面盼着八月初三快点到。
那一天过后,就没有人阻止他们升华革命友谊了。
想哪去了……
“扑哒扑哒……”
羽翼拍打空气的声音扑在二人耳膜上,一只结洁白的信鸽斡旋而落。
现在甄苓一看到信鸽,就不由得想起今早的那只。
让自己暗自神伤了好久,又是经历了如何纠结的思想斗争才足以支撑她再次敲开折扇门的。
这一只落在了自己的肩头,原来是自己要接京书了。
想起这两个月也接的京书都是跟江习风一做完的,这封也不能例外啊。
只是以后,能不能再一起接京书就又没有定数了。
那京书里这样写道:
范黎,军器监丞,下有封地三百亩,今以病往锦州医治,或人刺于途,望护之。
大概意思就是范黎这个人被人追杀,而甄苓的任务就是保护他到锦州。
懂了。
等到江习风回来了。
“封地三百亩?一个从六品下的小官,谁会去追杀他?”
江习风盯着那薄薄的一层宣纸,那宣纸薄的程度,差不多可以隔着纸看到他现在分表情。
简直匪夷所思。
这么个小官,且不说谁回去雇佣东厂的人杀他,单单是他们这笔费用差不多就是他一年的俸禄。
若是这么豁得出来,恐怕这追杀错不了。
“对了,最近我听说天研可是一直在京城里活动,你俩小心。”
天研?
江习风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