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僵持之下,陆青衣先服了软,最终还是下令命人把谢渊和小石头二人从地牢里给提了出来。
对于这位昔日故主的性格,他是再了解不过的,教王虽有令在先,但他的潜意识里却仍对她保留着几分眷意与宽容。
这宽容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面对唯此一位令他久难忘怀的故人,他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狠心,这是他不敢言明的最大缺点。
在等待谢渊和小石头的过程中,两人处在雅室之中,互不言语。
无月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却并不老实。时不时的拨弄着桌面上的茶盏,故意装作不小心将其失手打碎,待侍女心惊胆战的来换上一套新盏,她又继续拨到地上,那胎身极薄且雕工细腻的玉质兰花盏,楞是被她砸得稀烂。
她可不会觉得心疼,反正那莲花圣教一向不缺钱,她怕什么?于是越砸越高兴,高兴的同时还带着几分痞相。
陆青衣依旧是一副慵懒的半卧姿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湛蓝的双眸深静如海。他微微勾着唇角,但无月胆大包天的行为似乎并未引起他的不悦,他反而还觉得很有趣。
昔日冷若冰霜的南山主,忽然变得调皮起来,倒也甚是可爱。
他道:“几年不见,我们的南山主是真的变了……”
“我变不变关你屁事。”她哼了一声,顺便递过去一记白眼。
“听说你改名叫秦无月,想是当年那位秦桑月的死,令你很难释怀吧?”他并不打算闭嘴,反而问到了她的痛处。
她停止手拨弄第三只兰花盏的动作,抬眼看向陆青衣,“你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微微眯起眼,“若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这个叫秦桑月的人,我实在想不通,区区一个大夫,竟然能让传说中的玉面修罗性情大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烦不烦?不关你的事,少打听。”她冷冷的移开目光,继续拨弄茶盏,一声清脆声响,又碎了一个。
“差不多就行了。”陆青衣这回终于皱了眉头,他说:“你好歹也心疼一下萧梦楼,他置来这些家当也不容易,一只盏少说也要几百两银钱呢。”
“这么值钱?”她狡黠一笑,又往地上跺了一脚,“可这又不是我的,我为何要心疼?”
她说着又捡起了地上的碎片,一扬手便往窗口处扔去,碎片都掉向了街面。
没过多会儿便听楼下传来叫骂声和惊喜声,被砸了头的欲冲进楼里找人理论,捡到玉石碎片的人却在惊呼,街上突然变得始热闹了。
陆青衣不再言语,他知道这个如今性情大变的女人是故意为之的,总之就是想给他找不痛快就对了,越说越来劲,倒不如不理会的好。
半个时辰过后,无月已经摔了六个茶盏,侍女们已经不敢往里面送茶了。
而此时,被陆青衣派出去的阴姬和几名暗卫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谢渊和小石头。
阴姬将谢渊和小石头带进门时,无月再也没有心思摔茶盏了,担忧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是在寻找他们身上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她放下心来,可脸上神情倒像是有些失望,她说:“看着好像也没受什么伤,白担心了一场。”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受伤?”谢渊俊眉微挑,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满,“我这颗心可是快被有些人伤透了!”
无月笑意未明的走近了几步,又打量了他一眼,“怎的,难道侯爷还被哪个看门的劫了色?”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谢渊算是对这个女人的没心没肺彻底折服了,原想着盼她能说几句动听的,但现在看来,她没骂人就算不错了。
“二位打情骂俏就到此为止吧,如今见也见了,个个都是活蹦乱跳的,半点委屈也没受。”陆青衣在一旁幽幽的出了声,“这下南山主可以随我走了么?”
无月听后却是无动于衷,耍赖道:“想要我跟你走,是不是也得把人放了再说啊?”
“别太得寸进尺。”陆青衣从椅榻上坐起身来,看着她的双眼中带有几分威慑之力,“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我已经算是很宽容了……”
“是吗。”她依旧是一副不肯退让的模样,自带三分痞气,“陆青衣,要不咱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他问。
她说:“不出半刻时辰就会有大批军队包围这座虫二楼,放人,还是两败俱伤,你觉得你会选哪一个?”
“我早就知道你会去国公府里搬救兵。”陆青衣说道:“可这虫二楼周围布下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仅凭一群手脚笨拙的士兵,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无月无所谓的笑了下,她说:“你非要应么认为,我也拿你没辙,那就等着瞧?”
陆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