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中引劍錄

第084章 外傳之卄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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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華郊外

01

話說歐陽長天瞥見紅衣女子策馬進巷子,這一喜非同小可。大聲叫喊“姐姐,姐姐。” 竟撇下曹芳兒,翻身上馬,向紅衣女子追去。

曹芳兒一見,即刻跑了過來,一躍上馬,隨後追來。

歐陽長天追進巷中,遠遠看到那女子還在前麵,一忽兒就轉過彎去。歐陽長天追到拐彎處,卻不見那女子的身影。回頭一看,曹芳兒已追了上來。

歐陽長天道:“奇怪了,我明明見到姐姐從這兒拐過去的,咋就不見了呢?”

曹芳兒氣喘籲籲趕到,說:“天哥,這兒可不比咱山區,大白天騎著馬到處跑,恐怕不妥啊!”

“不然怎麽辦?”歐陽長天尷尬地問道。

“你看到姐姐慢慢走的,說明去得並不太遠。不如我們就地找個客棧,將馬匹寄好,隻身出來就更方便了。何況騎馬奔行太過顯眼,如果姐姐誠心要避開咱們,那就更追不著了。”曹芳兒道。

這曹芳兒年齡雖小了些,畢竟闖過大江南北,而歐陽長天卻是初來金華,人生地疏。歐陽長天當下點了點頭,跳下馬來,和曹芳兒一起牽著韁繩,順那道彎路慢慢走著。

城裏的建築,模式都差不多,而且這個巷那個拐,看來都好像沒什麽區別。他們穿了好幾個巷,都沒找到客棧,好不容易遠遠望見一個招牌,走近一看,大吃一驚:這不就是他們剛從裏麵出來那客棧嗎?

管他呢!歐陽長天又去招呼那夥計,那夥計驚訝地看著他們:“兩位咋這麽快又回來了?”

歐陽長天道:“我們忽然想起,在這裏還有點事,煩大哥將我們的馬匹牽去寄好,今晚我們要住貴店了。”說完拿出一綻碎銀。店夥計歡天喜地的牽著馬去了。

歐陽長天、曹芳兒二人照例到櫃台辦了住宿憑條,要了兩個房間,然後將行李放房間鎖好,這才帶了寶劍(歐陽長天用的仍是一根大木拐,秋水劍就藏在當中)重新出來。他們在金華城裏轉了半天,仍沒見到那紅衣女子。

城市真是擁擠,他們感覺覺空氣好沉悶。

臨近黃昏,歐陽長天二人便欲到城南郊外透一口氣。城南,是去武義、晉雲的方向。他們剛走出城,便聽見前麵不遠處,傳來吆喝聲和兵器撞擊聲。

二人急施展輕功,循聲掠去。前而是一個小丘,小丘上長滿了鬆樹,下麵密布萋草權木,沿著大道拐過彎去,就有一個分路。在那分路上,正有一個女子,仗劍與三個漢子瘋狂廝鬥著。

那女子紅巾紮頭,紅衣黑鬥篷,正是歐陽長藍。那三個漢子也不是慫包,一個執兩條竹節鋼鞭,舞得呼呼風響;一個使萬字奪,專門鎖拿對方兵刃。最厲害的,還是第三個,四十來歲,雙手揮舞著一個八十多斤重的獨腳銅人,既當五行劍,又當點穴厥。

歐陽長藍一口寶劍上下翻飛,招式奇詭,身法卻是飄忽不定,但在這三個高手的夾擊下,卻顯得左支右拙。

02

幸好那三個漢子,也不存心取歐陽長藍的性命,總是在關鍵時刻,收了殺手;否則,照這情形看,歐陽長藍恐怕早就傷在他們手下了。

隻聽那拿獨腳銅仁的漢子喝道:“咱們不想傷你,你何必苦苦支撐?把那東西還來,咱就放你走!”

“休想,要拿這東西,除非把我殺了!”

“大哥,何必跟這臭娘們客氣?”使雙鞭的漢子怒道,“咱江浙三奇做的事,從來公公道道,這事與她無幹,她卻橫插一腳,以為咱們怕了她不成?哼!哼!”

歐陽長藍杏眼圓睜:“呸!你們欺侮一個婦人還說什麽公道?今日姑奶如果不死,絕不放過你!!”一麵說一麵加緊劍招。

歐陽長天與曹芳兒心中疑惑不已。聽聲音看樣貌,此人必是柳紅衣無疑,但她的劍招……她劍招雖然奇詭犀利,但比較起“花蕾劍”招,那是遠遠不及。假如她是柳紅衣,此刻如使出“花蕾劍”的奇詭劍式,這幾個漢子就鐵定完了。

曹芳兒低聲對身邊的歐陽長天道:“也許我們真認錯人了,也可能真是同名同姓、同樣子的巧合吧!你看她的劍招,雖然也有些明堂,但比起花蕾劍,卻又大大不如。紅衣姐是劍術行家,咋就不懂得揚長避短的道理呢?”

“聽小二說,她知道自己是長藍姐姐,又在找我,想來不可能是巧合。不論如何,咱們先救下她再說。”歐陽長天回答道。

沒等歐陽長天說完,曹芳兒已長身躍下小丘,叱道:“好不要臉,三個大老爺們欺侮一個單身女子!”話未完,已卷起朵朵劍花,襲向那執銅人的漢子。

“不可傷人!”歐陽長天急忙高喊。

話落,後發先至,已將那漢子推開,反手鉗住了曹芳兒的劍尖。

這鬼魅般的動作,那幾個人何曾見過?齊齊大吃一驚,收勢後退。那持銅人的漢子,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歐陽長藍一見,展顏道:“原來是兩位,謝了。”話畢就要離去。“等等!”歐陽長天道:“這位姐姐,剛才小弟聽你們說話沒弄明白,請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執銅人的漢子一拱手道:“這位小哥,謝謝你剛才救了小人一命。事情是這樣的,張員外的小妾,與一個男仆私奔被我們抓了回來,張員外惻心仁厚,成全了他們,但是要那仆人明媒正娶那婦人,得給二百兩銀子的彩禮。這銀子張員外也是用來給那婦人置辦嫁妝,並非留為己用。那婦人卻反咬一口,說員外侵吞了她娘家陪嫁,借口趕她出去。還找人寫了訴狀,準備告到衙門去。我們惱那婦人恩將仇報,於是就劫下了她的訴狀。誰知這位女俠不問青紅皀白,就將訴狀搶了去,因此咱們才追到這兒。”

歐陽長天道:“原來如此。這位姐姐失於計較是魯莽了些,但是你們的作法也有些偏了。試想如果張員外行得正走得直,又何懼別人誣告?你們這不是幫張員外,而是在給他臉上抹黑。你們說對嗎?”

歐陽長藍聽了,說道:“還是這位兄弟說得是。訴狀是不會給你們的,但也不輕易給那婦人。待本姑娘查實,若那女子真如你們所說,我一刀劈了她!”說完拔步就走!

“等等!”曹芳兒和歐陽長天不約而同地叫道。

歐陽長藍回身一抱拳:“對了。謝謝兩位。不過我請你們吃過飯,你們這次幫過我的忙,扯平了。”話畢,一聲呼哨,刹那間一匹黑馬奔來。歐陽長藍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03

歐陽長天和曹芳兒本待留住歐陽長藍,但從對方的舉止來看,又懷疑真是認錯了人,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等到他們想出了言語,歐陽長藍已經去得遠了。

歐陽長天回過頭來,對那三個漢子道:“對不起,咱們也魯莽了。請問三位尊姓大名?”

執銅人的漢子道:“咱兄弟三人號稱江浙三奇。在下吳凡,在家排行老二,所以都見俺吳二郎。因為好抱打不平,故鄰裏又戲稱武二郎。”

拿萬字奪的漢子,約三十七八,也就著萬字奪一拱手:“在下鄭楓,無名小卒,咱三人是拜把兄弟。”

使雙鞭的漢子最小,略三十二歲,生得虎背熊腰,聞言也趨前兩步,拱手一禮道:“我叫周傾。”

吳二郎道:“二位的武功,在下生平僅見,不知咱兄弟是否有幸知道大名?”

歐陽長天回禮一笑道:“三位謬讚了,小弟歐陽長天。”一指曹芳兒,“她是我師妹曹芳兒。”

吳二郎一聽,立刻拜倒在地,招呼兩位把弟道:“你們還呆著幹啥?”鄭、周二人聞言,也一齊拜倒。

歐陽長天大驚,連忙扶起:“三位大哥這是為何?”

吳二郎道:“湘中第一少俠,俺早就聽說了。今日能得一見,真是足慰平生,俺兄弟一直有個願望,希望能有一天遇上您,然後鞍前馬後,永遠追隨。”

歐陽長天道:“三位兄長高抬我了,歐陽長天隻是一個浪子,哪有你們說的那麽高貴?”

吳二郎又跪了下來,抱住歐陽長天左大腿說道:“少俠不答應,咱就長跪不起了。”

歐陽長天又拉起了他:“別這樣。你三人也是性情中人,也算是條漢子,歐陽長天不招下屬,但可以做朋友。”

吳二郎道:“咱們已經拜過了,你就做咱們師父吧。這位,應該是師娘了!”曹芳兒窘紅了臉,卻沒反駁。歐陽長天道:“別那樣說,就叫曹姑娘吧!”

吳二郎道:“師父,你們現在住在哪兒呢?”

“在客棧,聖華客棧。”

“啊!要是不嫌棄,不如搬到張員外府上去住。一來方便我們服侍你老人家,二來,我看你們也還有事要問剛才那位女子。這裏我們可熟悉多了,加上她一定會去找三姨太,就不難見著了呢!”吳二郎道。

正是:親人未識,陌路無緣。

要知後事,下回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