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血案
01
话说欧阳长天心想:“这吴二郞也说得在理,不过素味平生,却是轻信不得。”于是婉言道:“谢谢你的盛情,可是我们还有其他要事。这样吧,你们如果有什么消息,到圣华客栈来,即使我们不在,也会将去向告诉店小二的。”
吴二郎满面皆是失望之色,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假如师父有事要徒弟效劳,可来城东张员外府上,就说找武二郎好了。”说完,与郑枫、周倾二人一道告别而去。
欧阳长天谓曹芳儿道:“天快黑了,咱们又折腾了一天,回客栈吧。”
曹芳儿早就精神不振,闻言回头便走。
二人回到客栈,叫小二拿来饭菜草草填饱肚子,曹芳儿就进了房间,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欧阳长天却睡不着觉。
对白天遇到那红衣女子总是想不明白。她是姐姐吗?表现出来的陌生,一点也不象装的。而且她的剑法,自己似曾相识,细想下来又完全不对。
当然更没有“花蕾剑”的影子。
这究竟是什么剑法呢?
然而,对方又说自己是湘南人,湘南什么地方竟然出了个与姐姐同名同姓、复又同样子的女子?
这些问题在他心中纠结着,他如何还能入睡?红衣女子看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虽然带有几分羡慕,但这种眼神只会发生在新相识的异性眼中,比如伏魔双剑、慧因等人。
看来白折腾了一天,这也许就是缘分吧!直到鱼白初吐,欧阳长天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大亮,曹芳儿手里拿了一张便条,心急火燎地闯了进来,说道:“天哥,出大事了!”
“什么事呀?”欧阳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曹芳儿道:“你看,这是你新收的乖徒儿吴二郞派人送来的。”欧阳长天接过一看,吃惊不已。只见上面写道:“张员外小妾和那仆人突然失踪,我们连夜追寻,发现她被人杀死在城东郊外。”
欧阳长天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曹芳儿道:“今天我起得早,刚下楼洗漱完,店小儿就送来了。”
欧阳长天道:“那么,今天我们得先去张员外家了。”
曹芳儿道:“我看不用,说不准那对男女果真就是吴二郎说那种人,然后让那姐姐给宰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说不准是有人布的局,陷害姐姐呢!”欧阳长天道。
“你确定,她是你姐?”
“就算她不是红衣姐,可她叫欧阳长蓝,也一样算是我姐了。”
曹芳儿嗫嚅道:“莫非你还不死心?”欧阳长天皱眉道:“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
……
欧阳长天洗漱完毕,二人各要了份早点,草草用过,便找小二结了店钱,牵来马匹,问了张员外家路径,便即离开客栈,赶往城东。
张员外,六十多岁,原来只是城东一个开丝绸铺的老板,姓张名有才,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员外,而是他的绰号。张有才在金华经营有方,在城东买下了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其实也和现代的暴发户差不多。
02
暴发户为富不仁的居多,除周大善人外,欧阳长天几乎没听说过另外还有与人为善者。经打听了解了张员外的身份后,欧阳长天更加怀疑当中可能有什么猫腻。
他们走了一上午,刚到城东,只见一大堆街民围着一个墙壁。他们凑上去一看,墙壁上赫然贴着一张告示:辑拿红衣女贼!告示上画了图,行文曰:查红衣女贼(姓名籍贯不详),身着红色斗篷,头扎红巾,昨夜劫财行凶,杀死张有才之家仆和小妾,凡提供此女贼行踪者赏银一百两,窝藏或知情不报者,与贼同罪……
曹芳儿怒道:“这些昏官,果然是是非不分!”欧阳长天急做了个禁声动作,于是二人离开了人群,向张有才家走去。
这个“张员外”虽然说只是个绰号,却大有员外的派头。别看这不大不小,两亩地大小的四合院,却弄得金碧辉煌、花团锦蔟。龙门两边,各站着一位满脸胡须的劲装汉子,腰悬配刀,标枪般挺立着。见欧阳长天二人来到门口,其中一个大汉宏声喝道:“干什么!”
曹芳儿正要发作,被欧阳长天止住。欧阳长天躬身向前抱拳道:“劳驾,通报一下,说武二郎的朋友来访。”
那守门官这才放下了冷冰冰的面孔,抱拳还礼,笑道:“原来是武二郎的朋友,多有怠慢!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刚回头,龙门开了,只见吴二郎门出门来,顺手就给了那汉子一记耳光,骂道:“狗东西,有你这样对人的吗?”
那大汉给打懵了,正要分辨,吴二郎已面对欧阳长天跪了下去,磕了个头说道:“师父,徒儿候你很久了。”
那大汉这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与另一个守门大汉不约而同地跪伏于地:“小的们不知是吴爷师父,冒犯之处请你老人家大人大量。”
欧阳长天十分尴尬,只好拉起吴二郎,说道:“吴大哥,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不要这样。”
吴二郎起身,硬接过欧阳长天的缰绳,回头对那个挨了一耳光的大汉道:“还不帮曹姑娘牵马!”这一举动,在某些人来讲,可能心里十分受用,但欧阳长天却感觉很不好受,同时,还隐隐感觉出很不对劲。
一个好打不平的人,理当平易近人才不失侠者风范,而吴二郎刚才那种行径,与专横跋扈、趋炎附势的小人实在没什么两样。那两个守门官的前倨后恭固然可鄙,但历来的守门官,又有几个不是神气活现、趋炎附势的小人?
至少,从这一幕,他感觉吴二郎绝对不可能是个英雄,因为,不能说有几斤蛮力就算英雄,英雄的定义没那么肤浅。这吴二郎既然只是一个小人,那么昨天他所说的“故事”,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呢?
但无论如何,吴二郎已把马牵了过去,现在后悔已经迟了,所以欧阳长天和曹芳儿不得不跟着走了进去。
03
里面,假山、花园、荷塘、客厅、六畜圏、厢房等等,虽规模不是很大,却应有尽有。吴二郎唤来个家丁,将欧阳长天二人的马匹牵去马槽喂草料,然后吩咐守门官继续去守大门,严然一付大管家的姿态。
欧阳长天忍不住讪笑道:“看来,吴大哥在这个家里,地位很不一般呢!”吴二郎闻言呆了一呆,随即说道:“承蒙东家信任,徒弟在这个家,很多事还是可以做得了主的。”
“那是那是。”欧阳长天道。
说话间,三人来到大厅,只见大厅正中,却供起了一个灵堂,上书:张门田氏夫人之灵位。堂下跪着几个十几岁的孩子(不用说,都是张家的后人),另外还有几个和尚,在那儿敲木鱼念经呢!
欧阳长天二人虽与这家人不熟,却也按常例,上前去点了两柱香,躹了个躬然后才退了出来。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走了出来,向欧阳长天躬身还礼。吴二郎向那老人耳语了两句,老人点点头,然后对欧阳长天道:“二位先到厢房暂歇,老夫稍待一会就来。”
欧阳长天道:“老人家客气了。”
老人道:“好说好说。二郎,你先领他们去东厢房吧!”
“是,老爷。”吴二郎回答一声,然后回头对欧阳长天道:“师父请。”
来到东厢房,吴二郎令家丁奉上茶,三人坐定。欧阳长天问道:“吴大哥,你不是说这个姨太……”
吴二郎道:“这就是咱们老爷恻心仁厚。虽然这姨太有不诡行为,为保其死后名节,仍旧承认她夫人名份。”
“你说,凶手真会是那天那个红衣女子吗?”欧阳长天问。
“应该是吧!”吴二郎说道,“昨天你已听到她说了。”
“哦!这里的父母官,他们都验过尸了吧?”欧阳长天又问。
“这个徒弟倒是不知道。”吴二郎道,“我昨晚着人送信来,你们都睡了呢。我想,可能你们与那女子有点沾亲带故,所以希望你们尽早找到她,叫她速速离开金华,若是给官差逮着,那咱们想救她都无能为力了。”
欧阳长天道:“谢谢你啊,可是我也找不到她呢!我只想知道,说她就是凶手,还给扣了个谋财害命的帽子,不知官府是不是有什么佐证?”
吴二郎想了想说道:“这个,徒弟不是太清楚。只不过师父放心,咱们老爷定不太想追究这事。就算是那女子所为,她离去后,不久也就不了了之了。”
欧阳长天道:“关于这个姨太的事,吴大哥是不是可以说具体些?”
吴二郎看了看周围四下,然后悄声道:“不瞒师父,这个女子,娘家的哥哥,是本县的一个捕快,而且江湖上的朋友颇多,我们老爷听说她遭不测死了,虽然幸灾乐祸,但为了应付田氏,不能不做点表面人情。至于怎么会知道是红衣女所为,我就不清楚了。”
正是:心怀鬼胎,支支吾吾。
欲知后事,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