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中引劍錄

第085章 外傳之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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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血案

01

話說歐陽長天心想:“這吳二郞也說得在理,不過素味平生,卻是輕信不得。”於是婉言道:“謝謝你的盛情,可是我們還有其他要事。這樣吧,你們如果有什麽消息,到聖華客棧來,即使我們不在,也會將去向告訴店小二的。”

吳二郎滿麵皆是失望之色,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吧,假如師父有事要徒弟效勞,可來城東張員外府上,就說找武二郎好了。”說完,與鄭楓、周傾二人一道告別而去。

歐陽長天謂曹芳兒道:“天快黑了,咱們又折騰了一天,回客棧吧。”

曹芳兒早就精神不振,聞言回頭便走。

二人回到客棧,叫小二拿來飯菜草草填飽肚子,曹芳兒就進了房間,一會兒就睡著了。

但歐陽長天卻睡不著覺。

對白天遇到那紅衣女子總是想不明白。她是姐姐嗎?表現出來的陌生,一點也不象裝的。而且她的劍法,自己似曾相識,細想下來又完全不對。

當然更沒有“花蕾劍”的影子。

這究竟是什麽劍法呢?

然而,對方又說自己是湘南人,湘南什麽地方竟然出了個與姐姐同名同姓、複又同樣子的女子?

這些問題在他心中糾結著,他如何還能入睡?紅衣女子看他的眼神,是那麽陌生,雖然帶有幾分羨慕,但這種眼神隻會發生在新相識的異性眼中,比如伏魔雙劍、慧因等人。

看來白折騰了一天,這也許就是緣分吧!直到魚白初吐,歐陽長天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剛大亮,曹芳兒手裏拿了一張便條,心急火燎地闖了進來,說道:“天哥,出大事了!”

“什麽事呀?”歐陽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道。

曹芳兒道:“你看,這是你新收的乖徒兒吳二郞派人送來的。”歐陽長天接過一看,吃驚不已。隻見上麵寫道:“張員外小妾和那仆人突然失蹤,我們連夜追尋,發現她被人殺死在城東郊外。”

歐陽長天道:“什麽時候送來的?”

曹芳兒道:“今天我起得早,剛下樓洗漱完,店小兒就送來了。”

歐陽長天道:“那麽,今天我們得先去張員外家了。”

曹芳兒道:“我看不用,說不準那對男女果真就是吳二郎說那種人,然後讓那姐姐給宰了。”

“事情沒那麽簡單,說不準是有人布的局,陷害姐姐呢!”歐陽長天道。

“你確定,她是你姐?”

“就算她不是紅衣姐,可她叫歐陽長藍,也一樣算是我姐了。”

曹芳兒囁嚅道:“莫非你還不死心?”歐陽長天皺眉道:“你想多了,我沒那個意思。”

……

歐陽長天洗漱完畢,二人各要了份早點,草草用過,便找小二結了店錢,牽來馬匹,問了張員外家路徑,便即離開客棧,趕往城東。

張員外,六十多歲,原來隻是城東一個開絲綢鋪的老板,姓張名有才,實際上也不是什麽員外,而是他的綽號。張有才在金華經營有方,在城東買下了一個很大的四合院——其實也和現代的暴發戶差不多。

02

暴發戶為富不仁的居多,除周大善人外,歐陽長天幾乎沒聽說過另外還有與人為善者。經打聽了解了張員外的身份後,歐陽長天更加懷疑當中可能有什麽貓膩。

他們走了一上午,剛到城東,隻見一大堆街民圍著一個牆壁。他們湊上去一看,牆壁上赫然貼著一張告示:輯拿紅衣女賊!告示上畫了圖,行文曰:查紅衣女賊(姓名籍貫不詳),身著紅色鬥篷,頭紮紅巾,昨夜劫財行凶,殺死張有才之家仆和小妾,凡提供此女賊行蹤者賞銀一百兩,窩藏或知情不報者,與賊同罪……

曹芳兒怒道:“這些昏官,果然是是非不分!”歐陽長天急做了個禁聲動作,於是二人離開了人群,向張有才家走去。

這個“張員外”雖然說隻是個綽號,卻大有員外的派頭。別看這不大不小,兩畝地大小的四合院,卻弄得金碧輝煌、花團錦蔟。龍門兩邊,各站著一位滿臉胡須的勁裝漢子,腰懸配刀,標槍般挺立著。見歐陽長天二人來到門口,其中一個大漢宏聲喝道:“幹什麽!”

曹芳兒正要發作,被歐陽長天止住。歐陽長天躬身向前抱拳道:“勞駕,通報一下,說武二郎的朋友來訪。”

那守門官這才放下了冷冰冰的麵孔,抱拳還禮,笑道:“原來是武二郎的朋友,多有怠慢!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剛回頭,龍門開了,隻見吳二郎門出門來,順手就給了那漢子一記耳光,罵道:“狗東西,有你這樣對人的嗎?”

那大漢給打懵了,正要分辨,吳二郎已麵對歐陽長天跪了下去,磕了個頭說道:“師父,徒兒候你很久了。”

那大漢這才知道自己闖禍了,與另一個守門大漢不約而同地跪伏於地:“小的們不知是吳爺師父,冒犯之處請你老人家大人大量。”

歐陽長天十分尷尬,隻好拉起吳二郎,說道:“吳大哥,咱們都是江湖兒女,不要這樣。”

吳二郎起身,硬接過歐陽長天的韁繩,回頭對那個挨了一耳光的大漢道:“還不幫曹姑娘牽馬!”這一舉動,在某些人來講,可能心裏十分受用,但歐陽長天卻感覺很不好受,同時,還隱隱感覺出很不對勁。

一個好打不平的人,理當平易近人才不失俠者風範,而吳二郎剛才那種行徑,與專橫跋扈、趨炎附勢的小人實在沒什麽兩樣。那兩個守門官的前倨後恭固然可鄙,但曆來的守門官,又有幾個不是神氣活現、趨炎附勢的小人?

至少,從這一幕,他感覺吳二郎絕對不可能是個英雄,因為,不能說有幾斤蠻力就算英雄,英雄的定義沒那麽膚淺。這吳二郎既然隻是一個小人,那麽昨天他所說的“故事”,究竟有幾分可信度呢?

但無論如何,吳二郎已把馬牽了過去,現在後悔已經遲了,所以歐陽長天和曹芳兒不得不跟著走了進去。

03

裏麵,假山、花園、荷塘、客廳、六畜圏、廂房等等,雖規模不是很大,卻應有盡有。吳二郎喚來個家丁,將歐陽長天二人的馬匹牽去馬槽喂草料,然後吩咐守門官繼續去守大門,嚴然一付大管家的姿態。

歐陽長天忍不住訕笑道:“看來,吳大哥在這個家裏,地位很不一般呢!”吳二郎聞言呆了一呆,隨即說道:“承蒙東家信任,徒弟在這個家,很多事還是可以做得了主的。”

“那是那是。”歐陽長天道。

說話間,三人來到大廳,隻見大廳正中,卻供起了一個靈堂,上書:張門田氏夫人之靈位。堂下跪著幾個十幾歲的孩子(不用說,都是張家的後人),另外還有幾個和尚,在那兒敲木魚念經呢!

歐陽長天二人雖與這家人不熟,卻也按常例,上前去點了兩柱香,躹了個躬然後才退了出來。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走了出來,向歐陽長天躬身還禮。吳二郎向那老人耳語了兩句,老人點點頭,然後對歐陽長天道:“二位先到廂房暫歇,老夫稍待一會就來。”

歐陽長天道:“老人家客氣了。”

老人道:“好說好說。二郎,你先領他們去東廂房吧!”

“是,老爺。”吳二郎回答一聲,然後回頭對歐陽長天道:“師父請。”

來到東廂房,吳二郎令家丁奉上茶,三人坐定。歐陽長天問道:“吳大哥,你不是說這個姨太……”

吳二郎道:“這就是咱們老爺惻心仁厚。雖然這姨太有不詭行為,為保其死後名節,仍舊承認她夫人名份。”

“你說,凶手真會是那天那個紅衣女子嗎?”歐陽長天問。

“應該是吧!”吳二郎說道,“昨天你已聽到她說了。”

“哦!這裏的父母官,他們都驗過屍了吧?”歐陽長天又問。

“這個徒弟倒是不知道。”吳二郎道,“我昨晚著人送信來,你們都睡了呢。我想,可能你們與那女子有點沾親帶故,所以希望你們盡早找到她,叫她速速離開金華,若是給官差逮著,那咱們想救她都無能為力了。”

歐陽長天道:“謝謝你啊,可是我也找不到她呢!我隻想知道,說她就是凶手,還給扣了個謀財害命的帽子,不知官府是不是有什麽佐證?”

吳二郎想了想說道:“這個,徒弟不是太清楚。隻不過師父放心,咱們老爺定不太想追究這事。就算是那女子所為,她離去後,不久也就不了了之了。”

歐陽長天道:“關於這個姨太的事,吳大哥是不是可以說具體些?”

吳二郎看了看周圍四下,然後悄聲道:“不瞞師父,這個女子,娘家的哥哥,是本縣的一個捕快,而且江湖上的朋友頗多,我們老爺聽說她遭不測死了,雖然幸災樂禍,但為了應付田氏,不能不做點表麵人情。至於怎麽會知道是紅衣女所為,我就不清楚了。”

正是:心懷鬼胎,支支吾吾。

欲知後事,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