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分堂
01
話說歐陽長天暗咐道：“張家的小妾與男仆勾搭，張有才既然誠心成全他們，又何必要派人將其抓回？借口明媒正娶，以此索取二百兩彩禮，這又是為什麽？那是他小妾，可不是他妹子啊？不對不對，這裏邊定有文章！”
心中又想：“那小妾又為什麽要狀告張友才霸占她財產？紅衣女子（他暫時已不能確認是不是姐姐柳紅衣）不可能聽得吳二郎等人言語，不問是非就將其殺害；這武二郎，又為什麽要我立刻支使那女子逃走？是不是那個女子一旦被捕就會真相大白？”想到這兒，不覺既為“姐姐”的處境擔心，又為這昏庸的地方官感到可悲。
怎麽辦呢？假如沒將“如朕親臨”的令牌還回去，現在就好辦了。
到現在，他終於明白了權力的重要性，可是已經晚了。假如紅衣女子被捕的話，自己又該怎麽辦？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女子背負不白之冤。
絕不能！
但是現在自己一無權力，二無熟人，三來人地生疏，這件事怎麽辦呢？能碰上紅衣女子，勸其暫避雖是上策，但又如何能找到她呢？
對於吳二郎的言語，他感覺甚為尷尬。這些家夥，把我當什麽了？關鍵問題就來個不清楚；他們清楚的，卻是那些空穴來風的事。
曹芳兒品著茶，眼睛不時望向歐陽長天。
歐陽長天忽然問道：“吳大哥，你不是對這金華很熟嗎？不知縣衙裏有沒有朋友？”
吳二郎道：“有啊！當官的沒有，當差的倒有兩個。師父找縣衙裏的朋友幹嘛呢？”
歐陽長天道：“吳大哥，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那個紅衣女子乃是我姐姐。由於和家裏鬧了點別扭，故意不認我們。所以，我決不能讓她有事！”
吳二郎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感情好，待我安頓好你們，再去找衙門裏的朋友活動活動，要他們盡快把消息傳給你姐，盡早讓她避免這場是非。”
“那就有勞吳大哥了，我在這幹著急也沒用，不如吳大哥找個熟悉這兒地麵的兄弟，幫我們帶路。咱們分兩頭進行。”歐陽長天提議道。
吳二郎笑道：“這辦法倒是不錯，不過師父與曹姑娘累騰了這半天，也該餓了。我這就吩咐廚房弄點酒菜，咱們填飽肚子再說吧。”
一個聲音傳來：“的確，我們也餓了哩！”話音剛落，鄭楓與周傾已走了進來。一看歐陽長天二人，立刻跪下行禮：“拜見師父！”這反使歐陽長天十分尷尬，急忙拉起二人：“鄭大哥、周大哥，以後千萬不可如此。”
鄭楓與周傾異口同聲道：“一日師終身父，咱們已經拜過，師父就別反悔了。”話畢，周傾轉向吳二郎：“大哥，咱們今天看到紅衣女子了，但是有衙門的人跟著，咱隻好裝著沒看見。”
歐陽長天道：“那感情好，周大哥就做咱向導吧！”
“什麽向導？”周傾懵懂地問。
“哈哈，是這樣的。”吳二郎吩咐完家丁，這才插口，將歐陽長天的提議複述了一遍。
02
又是黃昏，城市裏雖說處處花團錦蔟，綠樹紅花點綴得恰到好處，但空氣的沉悶卻幾乎令人息室。
周傾帶著歐陽長天與曹芳兒兩人，過了東城，卻來到西城郊外。這時，卻有三五個乞丐聚集在一塊，不知在議論著什麽。
歐陽長天大喜，策馬湊向前去，抱拳一禮道：“各位老哥，請問一下，可有人認識斑斑青前輩？”
眾乞丐一齊禁聲。其中一個五十多歲的乞丐，穿著五彩補巴青衣（但補得很是完整，不顯破爛），提了根光亮的青竹杆，背了個大布袋越眾而出，冷冷地反問道：“你認識斑斑青？”
歐陽長天尷尬地一笑，說道：“不認識，不過，邋遢長老是我的朋友，我來金華時，他交代過我，代他向斑斑青前輩問好。”
“您是……”對方聽他說起邋遢長老，那態度立刻來了個180度的轉變，連語氣也變得恭敬起來。
“晚輩湘中歐陽長天！”
那乞丐一聽，回頭低呼一聲，十幾個乞丐，頓時拜伏於地，異口同聲：
“拜見湘中第一俠少！”
拜罷起身，那穿補巴彩衣的乞丐道：“小叫化就是斑斑青，少俠有什麽差遣嗎？”
歐陽長天大窘，急跳下馬來一一扶起，和聲道：“前輩大哥們，折殺晚輩了，不知斑前輩何以知道賤名？”
斑斑青道：“少俠自己還渾然不知吧？你趕跑史長春、誅殺九幽老賊，此事已哄動了大江南北。邋遢長老因在那一戰中也有功勳，已得皇上禦封為神洲奇丐。現在他已經是【南北乞丐幫】大幫主了。”
斑斑青說完，轉對周傾道：“周老弟在哪遇上歐陽少俠的？”
周傾惶恐不安，訕訕道：“晚輩此來，本是想請前輩們幫師父一個忙。”
“你師父？”斑斑青詫道。
“不是，晚輩現在已拜歐陽少俠為師了。”周傾連連解釋。
“哦！”斑斑青道，“還以為你說的龜殼老怪哩！龜殼老怪趨炎附勢，老叫花可不賣他的賬。你平素做人還算仗義，所以，如你本人有事，咱們倒不妨幫你一把！”
這腔話，說得周傾滿臉尷尬。
“你是說的你這個師父！”斑斑青回腔笑道，“那就免開尊口了。因為不用你來求，隻須他開個口，刀裏來火裏去，咱們絕不含糊。還有事嗎？沒事周老弟就請回，咱們可要將少俠接去分堂了，嘿嘿！”
周傾急急道：“我是奉大哥的命，一路服侍師父的，斑分堂主，你可不能趕我走。而且，我還有重要的秘密要向師父稟告。”
“哦！是嗎？”斑斑青望了望歐陽長天，見他似乎並無異議，於是說：“好吧！不過咱們也有幫規，你可以一起來，但隻能在客居相候，絕對不能去分堂重地！”
周傾想了想，道：“這個晚輩可以照辦，隻是，我尚有一些機密要事稟告師父呢！各自皆有不能讓外人所知的事，所以還請前輩海涵。”
原來周傾見斑斑青這般輕視自己，不禁有氣，也正好這時他已決心投誠歐陽長天，是以才針鋒相對。
03
俗話說：“人的名，樹的影。”
這話一點不假。
周傾本想來找斑斑青，幫歐陽長天打聽紅衣女子的下落。一來完成主人的使命，二來也好在歐陽長天麵前顯示下他的能耐，三來也在斑斑青麵前牛一牛（意思是現在他成了湘中第一俠少的掛名徒弟，身份可不同了）。
誰知斑斑青一聽歐陽長天報上名，竟然比自己還要捧得厲害，而且還拿自己臭名昭彰的業師龜殼老祖來說事，這使得他既尷尬又憤怒。
不過周傾這人雖非大奸大惡，但也不是傻子。他想，跟著張有才、龜殼老祖等人混，竟連這些要飯的也都看不起自己。
今天的事雖很尷尬，但也說明了一個問題：要跟，就得跟一個處處受人尊重的人。張有才財大氣粗，但為富不仁，暗地裏不知多少人戳其脊梁骨；龜殼老祖盛氣淩人，其實江湖上的英雄，大都不賣他的帳。
這個歐陽長天少年英俊，氣宇不凡、儀表堂堂，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做人又極富俠骨柔腸。如跟了他，此生才絕不至後悔！
他已下定決心！
所以他也滾鞍下馬，對歐陽長天低語道：“不可信武二郎的謊言！”然後才大聲道，“師父，要知具體詳情，徒兒在城西水雲居恭候。”說完，也不待歐陽長天回話，徑自上馬走了。
歐陽長天雖然早已對吳二郎起了疑心，但這話從周傾口裏說出，就不由得他大吃一驚！正要回話，斑斑青卻麵向曹芳兒說道：“這位定是夫人了！”
歐陽長天道：“前輩誤會了，她是我師妹，飛雲劍曹芳兒。”（這時周傾已去得遠了）。
“哦！那飛雲劍客曹雲飛……”
曹芳兒道：“正是小女祖父！”
“哦！”斑斑青笑道，“據傳曹老前輩與師姐古城婆婆，已於兩年前雲遊天下去了，不知道兩位老人家威振武林的雙劍合璧，是否流傳了下來。”
曹芳兒笑笑，沒有回答。
斑斑青回頭謂幾個乞丐：“還不幫歐陽少俠牽馬，愣著幹嘛？！”
“不用了，前輩。你們帶路就是了。”歐陽長天婉言道。
斑斑青道：“這可不成，他們得將馬牽到客居去，兩位隻得委屈一下，步行去咱們分堂重地。”
這可是別人的幫規，歐陽長天也不好再說什麽。兩個叫化將馬牽走後，斑斑青一麵引路，一麵說道：“少俠可別怪我趕走了周傾那小子，他雖不算太壞，也不能算是好人。江浙三奇名為俠道中人，其實總在替那些【達官顯貴和富商豪賈】做事。”
歐陽長天笑道：“這個，我已經感覺到了，隻不過在江浙三奇中，周傾還比較忠直一些。這次單獨帶他出來，就是試圖從他口中套出一些真情。”
“什麽真情？”斑斑青驚疑地問道。
正是：絕路問津，欣逢指引。
要知如何解釋，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