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看到这四句代表着她不堪往事的诗，一时间心如刀绞。她用颤抖着手端着扇子，说出的话已经有气无力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哈哈，你说呢，我的小心肝。我可是头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花这么多心思。”刘员外笑得既猥琐又得意。
“是你，是你安排的那个舟子？是你让他，让他那么对我！”月仙眼前浮现出那晚在船上受辱的场景，她闭上双眼，大大凤眼里含着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一切都像那日在船上被辱时她看到的景象一般，晃动了起来。
“是！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真是聪明。你竟然还自己出钱包船去和姓黄的幽会，我有哪点比不上他！哼，告诉你，就是我买通了那个舟子。他本来就是个无耻之徒，一听有钱拿又有美人能睡，有何不义。”刘员外一边说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人垂泪，更觉心中畅快。
月仙听完，一把把那扇子撕碎扔在地上，等着刘员外说“你不是说心悦于我，为何？为何如此。你找人折辱于我，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我？”
“哼，我给你几分颜色，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我是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我啊，既然你要去给那个姓黄的睡，反正不给我睡，谁睡不是睡。再说我这人又不喜欢强迫于人，如果在集萃楼或者这里强迫于你也不是不可，但是无趣。”刘员外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看着月仙。
月仙心生警惕，用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呵呵，我不做什么。如果我想要干什么还等到今天吗。我给你个选择。今日之事，你自己决定。你是自愿委身于我，把我伺候得妥妥当当的。还是继续给我装贞洁烈女。”刘员外拉着月仙的手说。
“我如果不愿意呢？”月仙冷着脸看着刘员外。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我最讨厌能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你不愿意，明天你这首诗就会传遍衢州城。到时候全城的人都会知道，你周月仙装得一本正经的，其实跟个下贱的船夫睡过！你觉得你还能当秀才娘子吗？”刘员外的脸色也冷下来，没有了以前对月仙的好脾气。
“你，你无耻！”月仙的脸气得通红。
“哦，还是不服。那干脆我把这事直接告诉你家的黄郎啊。我倒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呢。”刘员外说完眼神冰冷地看着月仙。
月仙被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条手帕都要让她搅碎了。
过了半晌，刘员外看月仙也不说话，他得意一笑，一把将人拉起去了后堂。也不去后院家眷住的屋子，而是一路穿过花园就进了那湖上暖阁。
“我听说你常与那黄秀才在他租的房中幽会，想那水天一色，定是十分诱人。今天也轮到我享受了。”将心如死灰的月仙一把推到暖阁的榻上，刘员外一边笑一边爬了上去。
绿云在席上与那客人周旋良久，陪着他四处敬酒，到处乱转，最后将其灌醉。她坐在凳子上看着被刘家下人扶走的客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着屋里的更漏，原来已近三更，总觉得少了什么。突然，她想起来了，月仙怎么不见了。
“你们小姐哪？她出去你怎么不陪着。”绿云大着舌头问月仙的丫鬟。
“小姐被刘员外拉走了。说不让我跟。”丫鬟委屈地说。
“啊，你怎么不拦着！你说什么，她说不让你跟？难道是自愿跟着去的？”绿云听完本能地呵斥丫鬟，说到一半，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多问了一句。
“嗯，虽然看着脸色不好，但是没有什么挣扎反抗的。就是木着脸跟着走了，这都好一壶会了，估计都快完事了。”这丫鬟虽然不卖身，但都是在青楼工作的，对刘员外拉着月仙去干什么还是心里有数的，心里计算着时间觉得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绿云一听，这众目睽睽自己跟着走了，虽然说是不开心，但是也没找她求救。难道是月仙回心转意要挣钱了？
绿云在前厅等了半天，看刘家已经开始撤席，实在是不方便再等了。她站起身，忍着醉意叫了一个刘家的下人带着她们往后院走。
都走到后门了也没看到月仙出来。那下人就带着她们在后门附近的一间厢房里等着。几个人困得东倒西歪，直到过了三更又过了三刻，绿云才看到月仙出现在小路上。
月仙神情萎靡、发髻凌乱地由刘家的下人领着往后门口走，绿云立刻带着丫鬟赶紧出去迎她。
两人一见面，绿云拉住月仙的手刚想问，就发现她的手冰凉刺骨，眼神里一点光都没有。绿云心知不好，忍下心中的疑惑，急急地拉着月仙就往外走。
刘家下人看人气了，就上前把后门打开，安排绿云和月仙带着各自的丫鬟出去了。
几个人一出门，就看到自己家的二狗拉着车在门口等。仇正义正围着驴车踱步。看得出，他和二狗两个人现在是又困又饿又冷又心焦。
其实仇正义心里想着如果过了四更人还不出来，他就打算敲门要人了。
这些人的理由都是现成的，“过夜那是另外的价钱。”
还好在快四更的时候，后门一响，仇正义看到绿云和月仙带着丫鬟终于走了出来。
“吁！你们终于出来了！”仇正义看两个人出来后都有几分憔悴，尤其是月仙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就赶紧让丫鬟把人扶上驴车。
他自己立刻赶着二狗就往家走，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抗生素，着凉感冒了也是能要命的病，所以不能让她们在车上睡觉。
仇正义就没话找话地和她们瞎扯，“要我说你们这买卖真是伤身体。你看这来的时候漂漂亮亮两个小姑娘，回来的时候都憔悴得不行了。感觉老了好几岁呢。”
“唉，但凡有别的出路，谁来干这个。也不是都谁像红绡姐姐那样，熬到现在，有人肯赎。”绿云知道仇正义是故意引她说话，心中感激也就胡乱的搭着话。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车厢里顿时传出了月仙呜呜的哭声。一时间，仇正义、绿云和两个丫鬟都不说话了，连二驴都不敢哼唧了。
“月仙怎么了这是。今天在宴会上吃亏了？”仇正义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没事，月仙，别哭了。咱们现在不是特种行业嘛，遇到点事也正常，你自当被狗咬了。”
绿云也反应过来拉着月仙就问：“刚在刘家我就想问你，你这是怎么了。中途离席为什么不喊我。可是那姓刘的他强你了？”
月仙呜呜哭了半天，把心中的委屈都哭出来，才有打起精神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她捂着脸说：“我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原以为这一次他就会放过我，就想着认了。谁想到他说以后，以后我必须得先紧着他享用，不让我随便见黄郎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狗东西，真不是人！这般阴狠歹毒，这种招数他都能想得出来。”绿云抱着月仙，一边同情月仙，一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也一起哭了起来。
仇正义到底是个男人，虽然很同情月仙，但是毕竟他也没卖过，虽然卖也没人要。所以他没那么多小情绪，只是托着下巴心里觉得今日之事有哪里不对。
只见他摸着自己刚刚留起来的胡子说，“不对啊。你去见黄秀才这事，刘员外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