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刘二有钱,许是他打听的?”绿云今天喝了不少,又哭了半天,脑子也不是很清醒。
“你说得不对。这衢州城临水,干这个买卖的多不胜数。他刘员外如果是大肆打听月仙出去幽会的事,怎么会没有传出风声让咱们警觉呢?更别提,月仙半夜出去这事根本没人知道,他为何要去打听呢?”仇正义还是觉得不对,这件事情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是绝对不会设计的这么巧的。
心里想到这里,他推断出了一种可能,便把目光紧紧盯住了月仙的丫鬟。
那丫鬟自月仙说起这事就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此刻她感觉到仇正义的目光更是吓得浑身开始发抖。
仇正义过去一把一抓她的胳膊,还没来得及问话,那丫鬟却浑身一软,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果然是你!”仇正义虽然没破过大案子,但是警校实习也是陪着抓过人的。他一看月仙丫鬟这德行,就知道肯定是她出卖了主人。
仇正义光顾着破案抓人了,直接把二狗给放开。二狗感觉到没人管它,也停下脚步好奇地回头看。车里的绿云和月仙听到仇正义喊了一声,又感觉驴车一停,两个人立刻从车里钻了出来。
“小月,是你!你竟然和刘员外勾结出卖我!”月仙一看自己的丫鬟这个样子,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当下就气得浑身打颤,直接跳下车就给了丫鬟一巴掌。
“小姐,我没有。我没有向刘员外出卖你!是,是周妈妈问我,我不得才说的。妈妈说如果我不给她通风报信,她就把我卖给那低档妓馆。我,我害怕。我也没想到,周妈妈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刘员外,最后害了小姐啊!”小月挨了一巴掌,捂着脸急急地辩解,又支支吾吾的说了实话。
“我当初就觉得奇怪。娇鸾这病已经两三日的事情,刘二一个天天在风月场混的人会不知道!怎么刘员外还会点娇鸾。在说娇鸾不能跟去,浅溪急得要命要来,怎么还非得让月仙来。原来是妈妈和他合谋做的扣!”绿云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今日之事从头到脚透着蹊跷,这下倒是通顺多了。
仇正义开始只怀疑是小月是刘员外的内线,但是这么也没想到月仙自己的亲生母亲会这么算计自己的女儿!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仙听完丫鬟和绿云的话,知道了真相一壶,浑身发软地靠在车厢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地说:“原来我也值得被人这么算计!别人算计我就算了,连自己的母亲都这样,你很吃惊吧,小仇。其实我自己知道。生在这种地方,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每天看着她们迎来送往长大,还能谈什么骨肉亲情。”
“可是,那到底是你的亲生母亲,这是为什么啊。”仇正义没有妈妈。他从小就幻想自己如果有妈妈那得多么幸福,但是想到世界上还有月仙这种妈还不如没妈的人存在。
“小仇,月仙生在集萃楼,长在集萃楼。原来周妈妈也是头牌,生了月仙生意不好。原来的妈妈存够了钱不干了,周妈妈兑了下来。这集萃楼养活了月仙,现在你还指望她有朝一日正经出嫁不成?”绿云想和仇正义解释道。
“我说实话月仙也别不爱听。就咱们这个身份,到个商户家都做不了正头娘子,你还指望做秀才夫人不成。周妈妈这样固然过分,但是那黄秀才也是个指望不上的。总得为将来打算。”绿云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人情,说的这些也很有道理。
“怎么,你还是不信?”月仙看着仇正义一脸的疑惑,冷冷地说:“你如果不信今夜之事是妈妈安排,且看咱们晚归她的反应即可。”
仇正义看月仙说话的神情里透出了一股子诡异的平静。
五人一驴在街上相顾无言了半晌,最后达成了默契,今晚之事谁都不说,就又默默地往回走。
到了集萃楼,周妈妈早早地就迎了出来,既没有像以前那样唠叨她们晚归,也没咒骂刘员外不守信用需另外加钱,只一味急急地安排月仙、绿云去梳洗休息。
仇正义和二狗在一边冷眼旁观,都觉得这周妈妈今晚热情的过分,殷勤的心虚,这回总是信了这事就是她和刘员外串通干的。
也许是欢场女子的自知之明,也许是真的怕声张开被黄秀才知道,月仙回来以后就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每天除了发呆的时候更多意外,一切如常。
“月仙,月仙呢。”这不天刚一擦黑,仇正义就听到刘员外很没素质地站在集萃楼的大堂里喊。
周妈妈一看是财神爷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账本就迎了过去。“呦,刘员外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两人打完招呼,就眉来眼去地笑了半天,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看得仇正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刘员外那副德行觉得反胃,放下手里的果盘,扭头就打算往后院走。
“小仇,别走。去,把月仙叫下来,就说刘员外来了。”周妈妈看着正要往回走的仇正义,吩咐他去叫人。
“我这后面还有活呢!”仇正义不愿意干这种事情,不顾周妈妈哎哎地叫着,推拖着就找借口走了。出了门,他躲在一旁偷偷往里看了一眼,只见刘员外由周妈妈陪着,已经往二楼去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仇正义迷迷糊糊地听到院子里的开门声,本来不想管,但是心里一动想起昨天似乎没看到刘员外那货走啊。赶紧起身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周妈妈给刘员外开门,让他悄悄地走了。
“呸!”他冲着刘员外走的方向吐了一口气。
就这样,连着大半个月,刘员外几乎每天都来。即使他自己不来,就会安排马车把月仙接走,月仙再也没时间去和黄秀才幽会。
时间一长,无论月仙怎么不愿意,她和刘员外的事情也传了出去,这花街柳巷的人见到月仙都恭喜她,说刘员外要赎她回去做妾呢。
集萃楼里的人,倒是不敢和月仙开这种玩笑,因为大家都眼看着月仙原本秀气的脸庞就瘦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走。所有人心里都只能是一阵叹息。
这天晚上,仇正义可能因为是贪吃那剩下的瓜果,闹了肚子一趟趟地往茅房跑。住在后院的二狗被他烦得够呛。
到了四更天,他又一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拉得有些腿软,正扶着墙骂二狗没良心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夜半鬼哭?他用惊恐的眼神看了看二狗,小声地说:“你听到了吗?听说这里这么多年逼死了不少人,会不会是她们回来了?再说回来也不该找咱们啊!”
那二狗却不屑地瞪着大驴眼看着他,对传来的哭声并没有做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它看仇正义那个怂样,发出一声嘲笑,先是用驴嘴向后门的方向抬了一下,意思是你怕什么啊,是外面的声音。
仇正义一看二狗这么猛,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心说我是唯物主义战士啊!总不能不如一条驴吧!
他壮着胆子仔细听了听那声音来的方向,发现果然是二狗指的后街。走到后门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确实是外面有人在哭。再一看发现门竟然没有插!
在赶紧把门插上回屋睡觉和开门出去劝劝之间他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胆小战胜了善良,他选择了默默地把后门插好。
就在他快走到屋子的后门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推门的声音。门被仇正义插上了,自然是没被推开。这下可把仇正义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要进来偷东西,还庆幸自己刚把门插上了。
结果没庆幸多久,那哭声就又响了起来。仇正义这次仔细听着怎么觉得还隐隐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