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坐在马车里,不停地和满新雨说着于嘉南征的事迹,八百骑破多邦五万守军,说到**澎湃之处,唾沫星子都崩了出来。
在官场混,每一步都要注意,而在京师的官场混,不仅仅要注意自己走的每一步,还要注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千万不能得罪任何人。
和纪纲这才刚刚认识,还是谦虚一点好,他是个嫉贤妒能之人,若他表面上夸着你,背后和皇上说些什么坏话,那就犯不上了。
“纪大人夸奖了,我那不过是有自己的想法,寻思拼一把而已,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神。”
“哈哈,兄弟不必谦虚,纪某人说的这些,都是皇上昭告天下的事,也没替你吹嘘。”
于嘉拱了拱手,点了点头。
“纪大哥,你在郑府给我们停一下,我去收拾一下东西,顺便带上夏侯小姐。”
“仙婴,为兄已经将她和你的东西接到你的府上了,你只要去拜见一下郑主母即可!”
“多亏纪大哥,想的如此周到,兄弟万分感谢!”
没想到,那权倾朝野的纪纲,竟然拱手回了个礼:“兄弟哪里话,既然都叫我纪大哥了,就别这么外道了。”
于嘉脸上虽然笑着,但心里始终提着防备,好像历史上记载,这个纪纲并不是个好人,翻脸比翻书都快,对自己这么好,想必是要利用自己呀!
纪纲让锦衣卫将车停在了郑府门前,于嘉带满新雨,去拜见了一下郑宋姐。
皇上钦点于嘉为丙戍科状元,郑宋姐也十分的高兴,逗了逗小娜娜,又问候了满新雨适不适应京师的冬天后,送二人上了马车。
不多时,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巷,停在了一处府邸门前。
那府邸正门之上,已经挂好了牌子,牌子上,两个烫金大字“於府”显得那样耀眼。
于府门前,管家带着四个仆人走上前来,作揖问道:“纪大人,这位就是老爷?”
“不错!”
那管家会心一笑,上前躬身作揖:“老爷,夫人,在下名叫常风,是于府的管家。”
嗯!
于嘉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皇上和纪大人想得真是周到,管家和仆人都给配好了,这好像不是关心他离家在外不容易,应该是派来监视他的呢……
但于嘉看破不能说破,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位置越高,说什么话就越要注意,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啊。
随常风进入于府,于嘉转了转各处。
这座府邸占地三亩左右,听上去比孙安家只大一亩,但实际转下来,感觉要比孙府大得多。
正对着大门是院子,长约五丈,宽约五丈,院子尽头是门堂,门堂里面有桌子椅子,前来拜见的客人会在这里等候。
过了门堂,就是私人空间了。
院子正中有假山、鱼池、凉亭,马厩,马厩里有一辆马车、一匹棕马和一匹白马,还有伙房、柴房、内舍、客房等等。
夏侯瑛带着四个丫鬟,缓缓出了正房的门,丫鬟们显然被训练过,双手扣在身侧,膝盖半蹲,笑容满面地说:“参见老爷!”
不仅管家、下人给配了,还有伙夫、马夫,连丫鬟都不用自己选?
看来,朱棣就是在监控他,此时唯独不知道,这些下人里有没有隐藏身份的锦衣卫了。
但想一想,就算知道了也没用,皇上赏赐给你的仆人、丫鬟,也不能说不要,给你安排,别人家里也有,大家都一样,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劳烦纪大哥转告皇上,于嘉定出生入死,万死不死,报答皇上隆恩!”
纪纲回了个礼,笑道:“仙婴,我会如实转达,你和娘子们好好聚聚,兄长就不打扰了。”
将纪纲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远去,于嘉才带着满新雨、夏侯瑛和管家回了于府。
这府邸可真是拎包入住,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主卧之中,就连被褥,茶壶都给配齐了,连茶水都是热的。
于嘉吩咐管家常风和丫鬟们下去休息后,这才给满新雨介绍了夏侯瑛:“娘子,他就是我说的,行在兵部侍郎的女儿。”
嗯嗯!
满新雨抱着小娜娜,点了点头。
夏侯瑛双手扣在身侧,膝盖半蹲行了个礼:“妹妹见过姐姐!”
于嘉之前的担心多余了,满新雨和夏侯瑛熟悉了一会儿后,便有说有笑的调侃了起来。
见天色尚晚,夏侯瑛嘟了嘟嘴说:“姐姐,老爷,我先回偏房了。”
满新雨将娜娜交给于嘉,拉住夏侯瑛的手:“妹妹不要走了,咱们一起睡呗,这床这么大……”
呃?
于嘉刚喝了口茶,差点全喷出来。
满新雨这想法太前卫了,他有点接受不了呢。
夏侯瑛小脸唰一下红了起来,羞答答地说:“姐姐,你是同意老爷纳我为妾了,我爹也同意了,可我还没过门儿呢!”
咳咳!
“娘子,就算过了门儿,三个人,又怎么能同床共枕?”于嘉转头,不好意思笑了笑:“虎妞,你先回去睡吧。”
哼!
“木头!”
于嘉一句话,夏侯瑛本来微笑的脸突然冷了下来,嘟嘴一甩袖子,转身便离开了内舍。
不是……
女人,真是一个难懂的动物啊!
“夏侯小姐,不是你说还没有过门儿嘛!我替你说话,你还不乐意了!这都什么脾气……”
这府邸,内舍还专门配了一个婴儿床,纯实木打造,还能摇,小娜娜摇着摇着,便吮着大拇指睡着了。
见状,于嘉转头看着满新雨,满脸坏笑的说:“娘子,咱摔个跤啊?”
满新雨黛眉微蹙,嘟了嘟嘴:“摔、摔跤?什么意思?”
……
府邸内舍,虽不及夕阳之家暖和,可还是十分温暖的。
昨夜睡得比较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因为窗子上没有玻璃,屋子显得有些昏暗,于嘉只能将木窗支起来通风。
皇上让他三日后去翰林院,跟随大学士杨士奇身边学习,冷不丁没有了科举的压力,一时间,还找不到什么事做。
院子被下人们打扫的一尘不染,于嘉刚想扫扫地,一摸上扫把,就有下人上前来接走了扫把,并且自责的赔了礼。
于嘉只能笑着说没事。
说实话,这种感觉不太好,可能是还没有适应当老爷的生活。
吃过早饭,于嘉忽然突发奇想,来到京师已经八个月了,都没有好好玩过,正好娘子来了,那就带她去是有名的景点转转。
刚想说出来,下人便跑进了内舍:“老爷,外面有个人想见你,说是你的同乡。”
同乡?
莫非是李刚、卢文他们来了?
于嘉整理好衣装,带着满新雨和夏侯瑛来到了门堂。
“怎么是你?”
看见那人的脸时,于嘉无奈地闭上眼。
“尚轩,你来干什么?”
记得之前听说,尚轩被吏部封了官,为顺天府的知事,正八品官职,年后就要去赴任。
这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于嘉还以为他早就走了,没想到,他还在京师之中。
尚轩起身,愤愤地说:“我表兄秦云不见了,已经有六天了,是不是你害了他?”
“秦云不见了?”
的确,于嘉与秦云水火不相容,虽谈不上深仇大恨,可这辈子要缓和的话,也是不太现实的。
于嘉背着双手,高高地昂着头:“我是丙戍科的状元,皇上赐号天策将军,就算目前没有官职,秦云不过是个秀才,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我犯得着害他吗?”
哼!
尚轩起身,瞄了眼于嘉身后的夏侯瑛,愤怒地说:“泼皮,我感觉就是你害的他!”
哦?呵呵~
“那你说说,为什么会怀疑到我身上?”
“泼皮,我二表兄秦霄因为你被流放奴儿干都司,秦云因此事与你争斗多年,你怀恨在心害了他!其二,你记恨我追求夏侯小姐,暗中杀了他报复我!”
哈哈哈!
于嘉仰头大笑,蔑视地说:“尚轩,冲你说这句话,你就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我是状元,他根本就进不了我的眼。别看你现在也是官,但你也禁不了我的眼,我为什么要害你们?”
“那我表兄哪里去了?”
“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呀?”
哼!
尚轩满眼愤怒:“我感觉就是你害了他,如果你不交出他,我就到都察院告你,告新科进士,天策将军雇凶杀人!”
不是……
于嘉听见这话,想恨也恨不起来,想笑也笑不出来,对面这个尚轩是真的蠢,让他当知事,顺天府的百姓要遭殃了呀。
“你爱怎么闹怎么闹,不是我害的他!这样,你也别折腾了,我陪你去找就得了,找到之后,你马上带他离开这里,滚顺天府上任去!”
说完,于嘉回头歉意地说:“娘子,虎妞,你们今天自己去玩吧,等我找到秦云之后再陪你们散心。”
满新雨和夏侯瑛都是通情达理的姑娘,虽说不愿意,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假若尚轩真告到督察院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虽说,这种无凭无据的事也不能涉及于嘉以后的官职和前途,但关上几天,查一顿也犯不上啊!
满新雨上前,温柔的说:“老爷,你去吧,有瑛瑛陪我就好。”
夏侯瑛白了眼尚轩,愤愤的说:“老爷,这泼皮信口雌黄的污蔑人,真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