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你贵为内阁大臣,却如此鼠目寸光,亏我之前还以你作榜样!太祖曾说“驱逐鞑虏,光复中华”,若如你所说,燕云十六州都不用要,和大宋一样,只要富庶之地就好了!省得朝廷年年拨款赈济!”
解缙没想到,后来之徒竟然敢在圣殿怒斥他:“果真是乡野之民,没有教养,信口开河!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哼!
“我信口开河?那你告我欺君不是信口开河?作为臣子,食君之禄,能说出分裂国家的话,简直就是秦桧之徒!呸!”
一听到秦桧,朱棣笑容也冷了下来:“仙婴,你轻点吐,都吐那桌子上了!这是圣殿,不是你家!”
“陛下恕罪!”
于嘉躬身作揖,用衣角擦了擦旁边桌上的唾沫,转头看着解缙又说:“腐儒,你说教化安南百姓耗费大,那不教化不就得了?让他们保持民族习性,就像云南一样,先成为大明的少数民族,并对他们开放科举。他们若想入仕,自己就学孔孟之道了,还用大明教化他们?多年之后,自然就汉化了!”
少数民族?
解缙听到这个词,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还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之前想都没想过,汉人的土地接纳外民族的人。
朱棣却没有那么反对,反而眼前闪过了一抹亮光。
说得确实在理,如果像秦始皇一样,书同文,车同轨,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必将遭到一小部分人的反抗。
然而,可若是用于嘉这个提议,改成少数民族的话,不仅仅是安南,以后占领哪里都能避免不必要的反抗,大明不毁你的民族啊!
而且,云南那些民族反抗也会少很多,尊重他们的文化和信仰,尊重他们的习俗和风俗,但想当官,必须学孔孟之道参加科举!
孔孟之道放在这里,学就有好生活,学不学自愿嘛!
啪、啪、啪!
没想到,仅仅是少数民族四个字,朱棣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何以解忧,唯有仙婴!”
那解缙还想狡辩什么,朱棣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不要说了,安南朕不可能放弃,祖宗丢了五百年的土地回来了,还扔它干嘛?你们叫朕学宋高宗啊?”
不是……
解缙直接被朱棣怼懵了。
朱棣背着手,刚才的愁容也消散无踪,拍了拍解缙的肩膀:“大绅,你学一学年轻人的想法,眼界放开一点,少数民族不就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这样一来,既省了钱,还能体现大明天子圣恩。咱也没像前元弄民族等级,你揪着不放干啥呀?”
呃……
解缙没话了,真的没话了。
可他还是气不过,想当年他考科举遭了多少的罪,吃了多少的苦,才换回来今天的地位和生活,于嘉轻轻松松就得到了皇帝的信任,他不甘心!
解缙白了眼于嘉,作揖说道:“皇上自有定夺,臣等也就是给个建议。可皇上,仙婴欺君,不可不究啊!”
这个解缙,简直越来越放肆了!
皇帝就是不想提这个事儿,解缙还偏偏往上面提,逼着皇上处理于嘉。
于嘉也是个暴脾气,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别人要是哔呵的,那还给他什么好脸?
“解缙!别总仙婴仙婴的,和你熟吗?你就知道我做不出来?我要做出来,你跟我叫爹不?”
呃?
“太放肆了!在圣殿之中,当着皇上的面,粗鲁的方言都出来了!”解缙快四十岁了,自信为永乐第一谋士,被二十岁的人这样数落,气得浑身直抖。
“皇上,你看他多无礼,言语多么粗鲁!这样的人,是读圣贤书的人吗,与山野村夫何异?”
朱棣无奈闭眼:“都冷静冷静,好好说话。”
于嘉躬身作揖,而后对解缙喊道:“本来寻思低调点与你们相处,谁知换来的竟然是鄙视,那不装了,这个铁路,我五年就干出来!”
解缙指着于嘉,愤愤道:“陛下,他又说五年!刚才还说十年呢,明显就是欺君!”
砰!
“行了!”
突然,朱棣拔出手枪,冲着上方开了一枪:“在武英殿吵架,真反了你们俩了!当朕不在这是不是?仙婴,能不能先造出一个小火车,让这群腐儒看看,最好快一点!”
二人愣在原地,一众太监和宫女都跪了下去。
“皇上,给臣十个最好的铁匠铺,一个月,必然让您见到小型多功能拖拉机!”
解缙愤愤道:“皇上,你看他刚才说铁路,策论里说火车,这又成拖拉机了,臣看此子……”
砰!
又是一声枪响,解缙一哆嗦,直接跪了下去。
朱棣吹了吹左轮手枪的烟,瞟了一眼解缙,转头对于嘉说:“仙婴,你战功赫赫,本应该封侯,奈何众臣说你初次立功,状元就算封赏了。唉,朕不是独断之君,也拗不过众臣。这样,我让纪纲给你找十处京师最好的铁匠房,你若是一月造出那拖拉机,我便给你封侯,若是造不出来,你要承担后果,就惩罚你回去还当知县,日后再有功劳,再行升官,敢不敢?”
于嘉算了算,就算不在京师造拖拉机他也回不去,和榜眼林环、探花陈全的庶吉士考试要明年五月,也省得去读书了,干!
“皇上,臣定当不辱使命!”
呃……
解缙心里堵得慌啊!
但朱棣都决定了,这时候,想说什么也说不了了!
要说这解缙也算不上奸臣,只不过空有满腹诗书,脑袋太过死板。他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又叩头说道:“皇上,其实臣并非不思进取之辈,若仅就是收复安南一事,我双手赞成。
只是现在朝廷摊子铺得太大,又是下西洋,又是黑龙江拓土,还要兴建顺天,再往后没准还会与鞑靼交兵,哪一件不费全国之力?
当年始皇帝连兴大举,结果如何?愣是把华夏掏个底朝天,以致二世败亡,让刘邦捡了果实!”
“今我大明虽算得上富庶,但尚未达到鼎盛,开拓之举纵然可行,却也只能循序渐进,万不可一哄而上……”
滚!!!
突然,朱棣一嗓子,又把解缙造得一愣。
不得不说,解缙这情商是真的低,越不爱听啥越说啥,就算是忠臣之言,写成奏折单独汇报不行吗?非得让这么多太监宫女都听着,一点不给上位留面子呀!
难怪历史上,解缙最后死得那么惨,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他把自己看得太清高了。
解缙无奈,只得先一步离开了武英殿。
朱棣把玩着左轮手枪,叮嘱道:“仙婴,你做这个枪真好用,但要记住一点,严防夕阳县百姓私藏这个东西,如果看不住,后果不堪设想啊!”
于嘉躬身作揖:“皇上放心,夕阳县铁皮球、迫击炮、左轮手枪三个军器作坊做工的百姓,进出作坊之前都要搜身的!并且,臣离开前规定,每一个铁皮球,每一架迫击炮、炮弹和手枪都要有编号,百姓若敢私藏,一经查实,全家赶出夕阳县。”
嗯!
朱棣听见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
“你想得很周到,朕越来越信任你了,回去吧,今天休息一天,明日一早我派人带你去铁匠房。”
“臣遵旨!”
于嘉退出武英殿,解缙早就没影了。
回到家里,满新雨和夏侯瑛直接凑了上来。
“老爷,你没事吧?”
“老爷,你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那锦衣卫说你欺君,把我吓了一跳,差点修书求父亲找丘淇公替你说情了……”
于嘉微笑摇了摇头:“如果我真是欺君,丘淇公说话也并非好使,都是那些腐儒嫉妒我,背后和皇帝说我的坏话!”
哼!
满新雨和夏侯瑛都不满地撅起了小嘴,诅咒起那些见不得人好的大臣来。
于嘉这也学到了,当官不是做好自己就行,走每一步都要瞻前顾后,说每句话都不能得罪任何人啊。
那野狼很听话,只躲在角落里哺乳几只小狼崽儿,见到于嘉过来,嘤嘤地哼了两声,算是对主人示好。
于嘉不在家,它也没骚扰院子里的任何人,除了看家护院叫了几声,其余时间都老老实实趴在窝里。
不得不感叹自己幸运,一路平步青云,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贵人,连无意间领养的宠物都这么通人性。
“娘子,虎妞,我在皇宫和解缙吵了起来,我要离家一个月,皇上要我去做一样东西,这段时间,你们俩在家照顾好自己。”
于嘉揉了揉野狼的头,又让下人拿了些剩饭剩菜给野狼端了过来,回头说:“这野狼我明天带上它,别让它把你们给咬了。”
两个姑娘一听,都呵呵笑了起来。
“老爷,这个你放心,我们和它玩得很开心呢!”
“就是,老爷,它好像知道我们是家人一样,性格特别温顺,我抱它的小崽,它都不呲牙的。”
于嘉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都说狼性难训,万一真把谁咬了,后悔可来不及。
“这样,我还是去给他做个笼子,走这几天把它关在里面,等我回来时候再放出来!”
没想到,状元都考下来了,想当官还这么难。
那既然这样,一个月,拖拉机必须造出来!否则,这个状元就白考了,还要回去当知县的……
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就有锦衣卫来找于嘉了,站在最前面的是十岁的孩子,当知道对方的身份时,于嘉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一个月时间,皇上,竟然让他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