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儿没碰着,小老儿没碰着啊!”吕太公一脸慌张,红着脸站了起来,瓶子已经摔碎了,这个锅他不能背,身后是吕家全族的命!
记得西游记一个片段,玉皇大帝赏赐小白龙的夜明珠,被小白龙无意中烧毁了,玉皇大帝大怒,将小白龙压上了斩龙台。
当时,于嘉还吐槽作者怎么想的,送人家的东西,本就是人家东西,还无意弄坏的,为什么要降罪。
可来到这个时代才知道,皇上的赏赐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压力,损坏了就是有罪,那是对皇上不敬。
这酒瓶倒没什么事,本就是替代品,真的早就保存好了。
于嘉故作委屈的说:“老太公,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本侯分明就是交到了您的手里,是您没拿住掉在了地上,我身后税课、教谕和师爷三人都可以作证的。”
咯吱咯吱!
吕太公笑容全无,满脸愤恨的瞪着于嘉,心里暗骂了一句:兔崽子,是有备而来呀!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这泼皮进来呀!
可心里骂就骂了,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县官不如现管,可得罪不起新知县。
吕太公低头看着碎片,满脸懊悔的说:“侯爷,老夫听说征安南誓师大会时,皇上送给每名将领一壶酒,听说有的将领打仗都打丢了,这个不同于文官的赏赐,损坏没事儿的。”
哦?
没事儿?
“那我现在写奏报,提交给顺天府尹方大人!”
“别别别!”
吕太公快要哭了,一把抓住了于嘉的手:“侯爷,我愿意借一千两,支持您代百姓致富!”
嗯嗯!
这吕太公,不愧是高官的族人,眼界就是周到。
于嘉还没有提借钱的事儿,张嘴就来,看来在黄家安插眼线了……
于嘉拱手,敬了敬天:“吕太公这是何意?想用钱收买本侯?大男人要敢做敢当,是谁摔碎的就是谁摔碎的,本侯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但一千两嘛……”
“一千五百两!”
吕太公抓着于嘉的手越来越用力,浑身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于嘉摇了摇头:“这个不是钱的事儿……”
“两千两!”
“稳妥,这个事过去了,几天给钱?”
你娘的!
吕太公脸上笑容极其僵硬,心扑通扑通直跳,心里暗骂着:兔崽子,都说不是钱的事儿了,两千两这事儿就过去了?
“三天,三天钱就送到县衙,不过侯爷,百姓跟不跟着出钱,您要什么时候还呢?”
于嘉戏谑地勾起了嘴角。
这老狐狸,还惦记百姓出钱,百姓穷得都打死知县了,还惦记着瓜分百姓的钱?
“太公,钱早晚都能还。想必你也听说过,我是夕阳制造的大掌柜。你想想,若在宛平县建立起工厂之后,挣钱还不快吗?这回,百姓的钱咱就不刮了。”
你奶奶的!
吕太公尬笑着,牙都快咬碎了。
早就听说这小子鸡贼,没想到,这样的下作,竟然敢用皇上赐的酒瓶威胁他!
那行,就让你有钱挣,没有命花!
将于嘉送出吕府,吕太公喘了一口粗气,拳头也攥了起来。
“准备纸笔,我要给侄儿克声修书一封,说明此事!看这事儿送到皇上那里,他还有没有命折腾!”
于嘉撩开了轿子的窗帘,转头问道:“老四,你专门管理本县赋税和经济,四大家族,还有两家是哪里?”
“大哥,还有王家和张家。”
“那就去他们那里。”于嘉缓缓放下窗帘,闭上了眼。
可轿子并没有抬起来,门帘也被郑权先开了。
税课郑权满脸担忧地说:“大哥,你去了吕家和黄家,已经得罪了刑部尚书和黄公公,接下来这两家得罪不得呀!咱们还是去其他的士绅家里吧!”
“得罪不得?难道说,王家和张家背景比前两家还硬?”
郑权摇了摇头,解释道:“要说背景,肯定是没有前两家硬,但是这两家近啊!王家和张家的背景,就是后军都督府的两位都督!离得这么近,不怕他们过来找麻烦吗?”
哼!
于嘉拍了拍郑权肩膀:“兄弟多虑了,那王辰和张元我早就得罪透了,在淇国公府上,我当着丘淇公的面骂过他们两人,还怕再得罪一些吗?走吧!”
嗯?
在丘淇公府上,骂过后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
那王辰和张元都是手握重兵之人,同于嘉岳父夏侯幌不一样,他们管理的不是驻守各地的卫所,而是整个后军都督府,真要是闹出矛盾把宛平县围了,又该怎么解决?
就算告到皇上那里,也是于嘉勒索钱财在先。
“行了,不必为大哥担心,抬我去就是了。你们只需要听我的指挥,其他的都不用在意,哥保你们飞黄腾达!”
哦!
郑权点了点头,可脸上的担心更甚了。
于嘉闭着眼,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勒索两家的钱。
这时,姑娘惊慌的从酒楼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
紧接着,几个花花公子醉醺醺地跟了出来,伸手拉住了姑娘。
那姑娘瞄了一眼轿子,看出了是知县老爷的官乘,可她并没有向知县求救,而是向街道两旁的百姓喊道:“救命啊,非礼呀!”
可两旁的行人都避而远之,谁也不管那个姑娘,看着姑娘被醉醺醺的公子们扯着胳膊,一点一点地往酒楼里拽。
“放手!”
突然,一声怒喝。
于嘉走出轿子,背着手走上前,冷冷地问:“为什么当街欺负民女?”
哼!
几个醉醺醺的公子昂着头,藐视地看着于嘉,丝毫没把他正六品的知县放在眼里,更别说身后跟着的税课、教谕和师爷了。
“你就是新上任的知县?”
哼!
“大胆刁民,见到朝廷命官,不先行礼吗?”
嗯?
周围百姓看见这一幕,比看这些花花公子当街抢民女还要惊讶。
永乐新朝开始,宛平县换了十几个知县了,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知县和花花公子们吵架的。
“我行礼?我行你个头!”
站在最前面的花花公子,上下扫了一眼于嘉,一口唾沫啐在了他的官服之上,鄙夷地说:“知道哥是谁吗?哥是王宣!哥的爹是北直隶后军都督府左都督,你给我爹舔脚都不配,我又如何能给你下跪?”
身后衙役们全都凑了上来,刚想拔刀,被于嘉挡了下去。
“王辰的儿子?”
于嘉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唾沫,缓缓抬眼:“你给我擦干净,给我行礼,然后向这姑娘赔礼道歉,本侯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吃了皮肉之苦可别怨我!”
哈哈哈!
那王宣满眼鄙夷,向前凑了凑,戏谑地盯着于嘉的眼,讽刺的说:“你不过就是六品的小官,在我爹面前,你屁都不是!我劝你赶紧滚,别惹火上身!”
“那就是不给面子喽?”
王宣食指点着于嘉的胸膛,挑衅的说:“老子就不给你面子了,怎么着?你能拿我怎么办!我爹是王辰,呸!”
说完,王宣又吐了于嘉一口,胸前的补子都弄花了。
观看着百姓,也是连连摇头。
“为什么,宛平县来的县令都这么怂?”
“不是怂,他们是没招,当地有钱有势的人太多,惹不起呀!都是狗官,谁都怕断了自己的前程。”
“活该呀,早知道管不了,上来惹人家干什么?这下好了,丢人丢奶奶家了……”
百姓们谈论着,看于嘉的眼神也越来越鄙夷。
于嘉点了点头,回头对百姓来说:“你们都看见了,是他先挑衅的,我今天就替你们拔除这些蛀虫!”
“你们这些人都有份,见官不行礼,不听劝言,那就别怪我了!”
“别怪你,你能拿老子怎么着?嗷!”
突然,咔吧一声。
那王宣话还没说完,便捂着胸膛,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冷汗顺着鬓角就流了下来。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这是于嘉的大招,专断肋骨。
“王兄!王兄!”
其他豪门公子见王宣被打,也都拿起酒坛,抄起板凳,纷纷涌了上来。
可郑权、王和与陈星几人都不是吃素的,而且,身后一班衙役每人身上都有刀子和绳子,又能让这些公子掀起什么风浪?
仅仅是几秒钟,醉醺醺的几人便被生擒当场,全都绑了起来。
“混蛋,你竟然敢抓我们!不怕断了你的前程吗?”
“我回去要告诉我爹,让我爹告诉我小叔,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狗县令,欺压士绅,无法无天!”
……
哼!
于嘉拉起跪在地上的姑娘,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说道:“我既然来当这个知县,就会把这宛平县弄得规规矩矩。这些士绅之子再厉害,还有安南皇帝、鞑靼大汗厉害?不要怕,我会替你出头。”
说到此处,于嘉回头命令道:“把这些狗东西给我带回县衙,升堂!”
本想着找不到借口借钱呢,这些花花公子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怨不得他了。
回到县衙,于嘉命令衙役将那面破碎的鼓翻了过来,好的一面摆在了外面,回头对百姓说道:“从今以后,有什么事儿都敲鼓,有冤我就升堂,别管对面是谁,一视同仁!”
啊?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此时保留着怀疑的态度,之前有几个知县也都这么说,可面对着金钱的**,最后也都成了一句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