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踉跄的爬上二楼,那些有钱的公子,搂着小娘子们仅仅推住了门,没来得及跑进屋里的人,恐惧地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不要过来呀!千万不要过来!”
秦云也不想得罪这些有钱有势的人,树敌太多对他没有什么好处,爬上二楼,只是为了逃避棍夫的抓捕,为了挺住一个时辰,完成赌约而已。
可后边棍夫追着,他已经到了无处可逃的境地,无奈下,秦云也不管谁在房间里了,一咬牙撞开了门。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
“刘大官人,别慌别慌,我们来救你了!”棍夫们连忙冲进房间,将秦云、刘大官人和小娘子堵在了床头。
那刘大官人光着身子,造了个大红脸。他是这里的常客,在城东开了个赌坊,也是迁安县青楼的摇钱树。
刘大官人本来还有些兴趣,被这么一吓彻底软了,紧紧搂着抱被挡身体的小娘子,怒不可遏地斥责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能让这个白痴进青楼,还能冲进我的房间?”
几个棍夫点头哈腰,连连赔礼。
“大官人,我们马上将这泼皮带出去!然后,给您和她换个房间!”
“换你娘!下去告诉老鸨,老爷我今天不给钱!”刘大官人松开小娘子,满脸愤怒地起身,穿着衣服。
“大官人消消气,我们马上就能抓到他!”几个棍夫转头,瞪着秦云,怒不可遏地说:“泼皮,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秦云扶着墙,双腿打着颤,可想到还没坚持到一个时辰,不能被这些人抓住扔出去!
为了不重来,秦云强挺着虚弱的身体,耗尽最后力气奋力一搏,一个侧扑,抱住了刘大官人的腰。
哎呀娘嘞!
刘大官人吓了一跳,闻着那扑鼻的恶臭,连酒带食物都吐了出来,都吐到了秦云的头上!
这一幕,几个棍夫和**的小娘子,也都是连连干呕。
刘大官人满脸铁青,一动不敢动,瞪着几个棍夫吼道:“你们傻看什么呢,快点上来,把这白痴拉走!”
哦!
几个棍夫上前,用力地拉着秦云,可他们不敢动手打秦云,只能用力地掰他的胳膊。
秦云死死地抱着刘大官人,咬牙切齿:“官人不倒我不倒!”
哎呀你娘咧!
“松开松开!你闯了大祸了!”
好汉架不住三泼稀,又过了一刻钟后,秦云精疲力尽地松开了手,被六个棍夫捂着鼻子,提着四肢拎了下来,扔在了青楼大厅的地上。
秦云算了算,自从他进青楼吃饭开始,应该过一个时辰了,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我是知县大人的门生,你们不能揍我!何况,我是吃了你们这里的东西才犯的毛病,你们要赔我十贯钱才可以!”
咯吱咯吱!
“别人吃了我这里的饭,我们没有出事?分明你是故意的,还在巧言令色替自己开脱!”
老鸨牙咬得咔咔作响,真恨不得打断秦云的腿,可碍于知县大人的面子,真是没法对这个泼皮下手。
老鸨回头,冷冷瞪了眼门外的书生们,愤愤地说:“你们就在这看着嚎?你们是故意的是不是?好!老妇人要去县衙,状告你们这些泼皮!”
十几个秀才,脸不变色心不跳。
也不是没被告过,谁怕谁呀,爱咋咋地。
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说有笑地点评着青楼老鸨和秦云,田贺宝此时也松了口气,秦云即将继承他的衣钵,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这时,刘大官人满身秽物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冲到老鸨的面前,一巴掌将老鸨打倒在地:“你娘的,今天的钱不给,赔我五百钱,洗个澡买身衣服!”
赔赔!
老鸨捂着脸爬起身,连声地答应着,又让小二拿出了半贯钱塞进了刘大官人的怀里。
“大官人,今天是个意外,过后再来啊,老妇人让糖糖好好陪你一回。”
“去你娘滴!”
刘大官人愤怒地推了把老鸨,甩着袖子便走出了青楼。
哼!
老鸨捂着脸,回头,瞪着棍夫们咆哮道:“将这个白痴抬县衙去,看看知县大人,给老妇人什么说法!”
秦云瘫软地躺在地上,任由时光缓缓流淌,被青楼棍夫们提着四肢,生生拎到了县衙门前。
咚咚咚……
老妇人再次拿起鼓槌,愤怒地敲响了鸣冤鼓。
威——武——
衙役们见到老鸨悲催的表情,还有软成一滩烂泥,全身恶臭的秦云,都强忍着笑意,憋得别提有多难受了。
老鸨情绪有些激动,跪在地上愤愤地说:“大人,老妇人得罪你了吗?能不能让你的学生们换个人,换个地方打赌行不行?”
“青楼老鸨,你冷静点。”
江平愤怒地瞪着在场的所有秀才。
这些人都是他的学生,秦云和于嘉打这样的赌,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拦着,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呢?
就算他说秦云为三天前的榜首也不行,那样,于嘉就要吃下半两巴豆粉,进入青楼挺一个时辰。
“你们呀,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于嘉站在一旁,默默无语。
秦云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也不说话。
砰!
半晌后,江平拍了下惊堂木,高声骂道:“你说你们,怎么都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众人低着头,谁也不回话。
江平揉了揉太阳穴,这个赌注已经涉及害人了,再不整治就不行了,是谁出的主意,必须严惩不贷,就是于嘉也不能逍遥法外!
“这是谁出的主意?是谁提起这种赌注的?”
十几个秀才,同时指向了秦云。
唉~
江平仰天长叹,无奈地闭上了眼。
“秦云啊,你为何总跟大郎过不去呢?我听说过你们的事儿,我没讲,是不想偏向任何一个人。你弟弟入室持刀抢劫,发配奴儿干都司不冤。为了惩罚你,我要打你十大板!并且,由你全权负责赔偿县青楼的一切损失!你回县学读书吧。”
不出所料,江平的确将他赶出了县府书房,不过,江平话没有说死,接下来县府书房再招人的时候,他还能继续争取名额。
秦云虚弱地说:“知道了,大人!”
这份恨,都要记在于嘉身上!
衙役捂着鼻子,打了秦云十大板,屁股上的屎和血乱作一团,本来就虚弱的秦云,也因此昏了过去。
县府医官检查之后,确定没有什么事,才让秦云的父母将他带了回去。
秦云的父亲于嘉见过,也有过交集,原来,他父亲就是自己刚刚制作肥皂之时,用一贯钱买五十斤盐的那个客栈掌柜。
次日,按照江平的要求,于嘉带了些玻璃、铅笔、水泥和香皂样品,还有书写好的拼音字典,来到了县府。
收拾好行囊后,众人跟随江平上了马车。
江平娘子带着儿女,陈登和途安,同众位秀才一直送到了码头。
江平叮嘱途安和陈登,管好县中事务,又叮嘱娘子照顾好自己后,便带着两名仆人登上了船。
看着船舶驶离码头,看着船头不停挥手的江平,还有岸边的娘子和儿女忧伤的表情,于嘉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两句诗,便是李白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这一幕,梦中似曾相识啊!
江大人,一定能考中进士!
县府门前,众人拜别主母后,于嘉牵着马离开了迁安县。今日,与江平一别,最少也要四个月之后再相见了。
回到家,于嘉便开展起重建夕阳之家的计划。
不过,也不是扒了重盖,而是在四周挖了一圈沟,加上了几道水泥承重墙,全部钢筋混凝土浇灌,而后,用砖和水泥又围出一层墙,相当于给夕阳之家穿了一套盔甲。
水泥暂时没有售卖,有不少商人听说此物,都来高价购买,可百姓们住房还没有改建,流民们的房子还没有造,只能一次一次推脱前来的商人。
三个月的时间,风平浪静。
于嘉不仅修好了夕阳之家,铅笔、肥皂、玻璃、炼铁、水泥五个作坊都盖起了大厂房,各家各户也都用砖石和水泥盖好了新房,灰砖灰瓦,整齐划一。
老房子的残骸也没有浪费,与水泥混合之后,家家户户都围起了围墙,俨然一副新农村的模样。
于嘉站在夕阳之家楼顶,俯瞰着整个夕阳里,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满足感。
一年半的时间,他让百姓家家不愁吃穿,家家都不再受穷受冻,也是小有成就了!
九月,田地一片金黄。
清早,窗外挂上了白霜。
作坊里,百姓们热火朝天地生产着。田地里,百姓们满脸幸福地收着庄稼,并拆卸了田间垄沟里自动灌溉的竹管,用马车拉回了夕阳里。
于嘉俯身,听着满新雨的肚子,笑道:“我儿子在动呢,他踹你呢!”
满新雨嘟了嘟嘴,有些担忧地说:“太和先生说,下个月估计就生了,也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确定不了,你就确定是儿子?若是女儿,你还不要了?”
于嘉知道满新雨在想什么,她已经把相公当做了自己的神,每天担忧的事情,就是万一生下女儿可怎么办。
于嘉揉了揉满新雨的头,笑道:“一天天想什么呢?女儿哪能不要?女儿我也喜欢!”
“大郎,大郎在不在家?”
这时,楼下传来了喊声。
于嘉起身,打开房间内门,站在阳台向下看了一眼。
怎么是他?